吕清盈现在还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闭上眼睛。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慢慢将意识传送到指尖末梢。阿裘将石头砸下来之际,她抓起手边的黄土,朝他洒了过去,糊住了他的眼睛;一个滚身,避开了落下的石头。趁着他还睁不开眼,吕清盈凝聚全身力气起了身,朝远离他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是生是死,只能看天了。
此时一道闪电破开厚重的云层,阿裘睁开了眼,借着闪出的光亮,看清了吕清盈逃跑的身影。
“臭娘们,别跑!”
大雨骤然如倾盆,吕清盈瞬间觉得是一颗颗冰雹砸在身上,似要将身上没一条伤口都冻裂。但她匀不出力气来顾及每一寸的疼痛,此刻她要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双腿,一丁点也不能浪费。湿发沾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她随手一抹;赤足在泥土路上奔跑,雨水将路面和成一团泥浆,让她拔腿越来越困难。阿裘很快追了上来,一个飞踢,将她踹倒在地。
“跑……哈……你……你给我……跑……咳咳……”剧烈运动之后,他大口吸气。大雨在他脸上流成河,被他连同空气一起吸进了体内,造成了呛水,让他呼吸更加困难。
吕清盈倒在地上,阿裘就在她三步之遥,随时可能会扑过来。她得想个法子,即使躲不过这一劫,也绝不让他有好果子吃。暴雨掩盖了四周所有的声音,可她此刻倒在地上,清晰地感觉到地面在颤动,而且越来越近了。
有人骑马而来!
她顾不得考虑对方是敌是友,紧紧抓住这一线生机。她短呼长吸,死死盯着阿裘的一举一动,不断调整,跟他保持着距离。
“阿爹,前面有人!”
骑马而来的有四人,她松了口气,总算有救了。
“去看看。”
阿裘见有来人,立刻往林子里逃去。
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到吕清盈的面前。
“姑娘,你……”
她没来得及回答,便昏死过去。
雨水冲净了她脸上的污秽,显出她原来的面目。方成宇一愣,牵着她倒入自己怀里。
“月儿!”
她只有一件单薄的衣衫,沾染了她的血,被雨水融成一片,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雨下得太大,他们只好将她带到邻近农家,寻了一位老妇人为她更衣净身。
圆胖的闫璜是他们一行中略懂医术的,但也只能处理一些外伤。对于女子,多有不便,还是得麻烦老妇人。
方成宇再三向老妇人行礼:“劳烦大婶了。”
“官人客气了。”老妇人虽居山野之中,也颇有礼数,朝他回了个礼,“不知这位姑娘是官人什么人?”
“她是……我的女儿。”
老妇人点点头道:“官人放心,老妇一定好好照料小姐。只是小姐身子单薄,浑身都是伤,老妇担心,她熬不过去啊!”
方成宇沉默了,刚刚闫璜也是这么说的。身子太弱,伤太重。
“大婶尽力照顾即可。我这儿有药膏,烦请大婶为我女儿上药。”
“诶。”老妇人接过药膏,转身进了里屋。
眼下还是要尽快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只是这么大的雨,又在荒郊野岭,还是得进城才行。
闫璜说她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世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伤她不说,还毁她容貌!若让他抓到是谁干的,他一定将她身上的伤百倍奉还!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雨中逃跑之人。
“阿爹,人抓回来了。”少年方守义从雨里冲进屋内,摘下帽子,甩了甩蓑衣上的雨水。他的神情很是兴奋,仿佛刚刚从山野间打了一只野鸡,回家向父亲邀功。
另一名比他年纪稍长的金发少年方守正在雨中,拽着阿裘,将他扔进门,自己站在屋檐下,抖着身上的水珠,比先入屋的方守义安静许多。
“大侠饶命啊!”阿裘跪在院子里,不断向屋里的人磕头。
方成宇坐在屋中,低沉着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小人阿裘,只是个小老百姓。请大侠放过小人吧!”
“你为何要杀那位姑娘?”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大侠饶命啊!”
“奉谁的命?”
“是……是盖夫人。”
“盖夫人?”
阿裘还没回话,方守义就抢着道:“阿爹,今天过来挑了把短匕的就是葛夫人!”
方成宇看了看他,仔细想了想:“是……风云庄的?”
阿裘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就是风云庄。是风云庄的葛夫人要杀那位姑娘,求大侠放过小人吧!”
他的头磕在地上,嘴角挂起了笑意。这次回去,他要向夫人好好讨个赏。不仅帮她撇清了嫌疑,还把她最痛恨的葛夫人给推了出去。
“你笑什么?”方守正突然冲进屋里,冲阿裘道。
阿裘吓地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他,立刻又把头磕在地上:“小人没笑,小人没笑啊!”
“你笑了,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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