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休息够了重新上路,听了紫言说完,玲珑明白了紫言为什么不开心。他这种破性格,肯定没有太多朋友,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为了让朋友解脱,还不得不亲手杀了他。真的是太悲惨了!!
“雪域派掌门也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不留在她身边?”玲珑问道。
“是好朋友也未必要留在身边,而且说来有些尴尬。”
“哦,你们以前两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嘿嘿!”
“算是吧。”
“我就知道,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还穿那样的衣服,你怎么可能不动心?”
“不留下不是因为以前的事,而是许多年不见,大家都变了,变得陌生了许多。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时间总是会磨钝一切,包括情谊。”
玲珑听得似懂非懂,她没有这种别离,无法体会到紫言的心情。
微风拂过紫言的脸,轻轻地撩拨开他的头发,露出他脸上的一丝寂寞。
又过去一天,吃东西时候路边树林里有个毛茸茸鬼鬼祟祟的小动物,是一只兔子。紫言看了看手里干硬的饼,再看看它,差点要流口水了。
“要吃烤兔子吗?”紫言问道。
“不吃,你太残忍了!兔子那么可爱,怎么能拿来烤呢?”
“你是说应该红烧吗?”
“不是!我是说不该吃兔子。”
“你不吃也不让我吃吗?”
“就算你这么说,这里也吃不到,附近根本没有店家卖。”
“不用找店家,眼前就有一只兔子啊,那边。”
顺着紫言指的方向看,那里果然有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小兔子也发现了他们,迟疑了一下,便消失在了草丛中。
“已经跑了。”
“我可以把它抓回来,兔肉真的很好吃,细嫩无比,嚼劲十足。”
“不行!”
“唉,我们已经啃了好几天硬饼了。”
“再忍忍吧,我看前面就有村庄了。”
“但是明明可以吃口肉的。”
“你别忘了,朝廷律法规定:‘官道两侧五里内的树木不得砍伐,动物不得狩猎。’”
“前前后后连个人都没有,不会有人看见的。”
“那也不行,律法就是律法,不能用有没有人来决定遵不遵守。”
玲珑的态度很坚决,紫言只好作罢,天快黑时,终于来到一座镇子。
镇子名叫燕尾镇,不是很大,只有一家客栈,玲珑与紫言住下。
紫言吃过东西洗漱罢,倒床上便睡。几日来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稳,又不能发火,可把他委屈坏了。
玲珑则在灯下观看盛天送她的剑谱,看招式路数不是中原剑法,与快剑剑法并不冲突。玲珑很开心,日后练了再调整一下招式,完全可以与快剑相辅相成。
玲珑看了一会儿准备休息,却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呜咽声,正要持剑去查看,哭声已止。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便把龙渊剑放在床上,合衣而睡。
第二天起来吃早餐,玲珑问紫言:“你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你听到什么了吗?”
早餐是炸油饼,把面发酵,揉成面团,切成饼的形状,放热油锅中炸至金黄捞出,撒上粗盐粒、干贝粉,配上一碗粟米稀粥,一碟酸菜。这顿早餐可是比烧肉还要香,紫言吃的非常过瘾。
“我听到有女子的哭声。”
“客栈里大半夜有女子哭,莫非是女鬼?”
“你呀,就知道胡说八道。”
“你肯定听错了。”
“才没有。”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又听到有女子哭泣声。玲珑得意地看了紫言一眼,意思是说:“瞧瞧,我没听错吧,是不是有人哭?”
“伙计!!”紫言喊道。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伙计说道。
“谁在那里哭哭啼啼的?”
“客官有所不知,哭的人是一个外地女子,来这儿寻亲的。谁知道亲没有寻到,钱又花完了,好在她会唱小曲儿,就在这里唱小曲儿糊口。前些日子吧,被孙员外叫到家里去唱,本来是好事儿,结果她偷人家东西了。”
“你去把她叫过来,我问清楚。”
玲珑觉得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小时候家里来过不少唱戏、唱曲、跳舞的,一进府里立马会有人安排他们呆在一个院子里,不会让他们乱走,还有人看着。他们连自由都受限制,又怎么能偷东西?
不多时,伙计引来一名妇人,看年龄二十一二岁左右,算是有些姿色,左手拿着一个二胡,右肩背一个包裹,泪眼朦胧,见二人行礼。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为什么哭?”玲珑问道。
“奴家是邕州人士,姓朱,单名一个蓉字,父母已亡,前来寻亲,未曾想亲还未寻到,钱财用完了,只好卖唱维持生计。镇上的孙员外着人找唱小曲的,让奴家去唱,唱了几段,孙员外说要娶奴家做外宅,奴家孤身一人飘落在外又无依无靠,眼瞧他说的极是诚恳,便答应了他。
孙员外当时要了奴家的身子,哪知道……哪知道他竟说奴家偷窃,着人把奴家赶出府来。奴家心道:‘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想离开此地方,另寻他处,便是路上被豺狼虎豹吃了,也好过遭人冤枉,诬蔑清白。
可是……可是孙员外早已让人在镇口看守,非要奴家归还盗窃之物,要么赔银一百两,否则便不让离开。可是奴家并未偷窃,亦无钱可给,唯有泪水洗面,吵到两位贵客,还请恕罪。”朱蓉说到伤心处,泪水不住地流。
玲珑站起身来,拉她过来,拿起手帕帮她眼泪,柔声说道:“姐姐别伤心了,我帮你讨回公道。”
一边紫言重重地咳了两声,玲珑知道他又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便当作没有听见,叫来了伙计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好生伺候他朱蓉。
待伙计和朱蓉离开后,玲珑故意问道:“你刚才喉咙不舒服啊?”
“没事啦。”
“对她的遭遇,你怎么看?”
“我还真不太想看。”
“你又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
“少来了,说吧,忍着不难受吗?”
“出门在外,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要是遇到不公平的事呢?”
“天底下就没有公平的事,你哪里能管得过来?”
“看不到的我管不了,但是看到了,我就要管。”
“嗯嗯。”紫言只好不说话了,玲珑的倔脾气,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哦,你大义凛然地说了那么多,最后还得让我想主意啊!”
“我也有主意,只是我想先听听你的,你的鬼主意比较多。”
“好吧,我就当这是你在夸我。我有下策、下下策、下下下策,你想先听哪一个?”
“怎么全是下策?”
“肯定全是下策了,听了人家哭哭啼啼的一面之词,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就小泪的一抹,小脸的一擦,喊声姐姐就去帮人家。
听着,下策是帮那个妇人把钱给了,再给她找个安身的地方,谁也不得罪。”
“不好,我要帮她讨回公道。”
“公道不用讨,公道自在人心,你想开点就行了。”
“不行。”
“下下策是去孙员外家里,把他拎到大街上,活活打死算了。”
“这是什么鬼主意啊?我又不是杀人放火强盗土匪。不行,还有一策呢?”
“下下下策就是我们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决定要不要帮她,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辞就火急火燎的去帮忙。”
“这个主意明明挺好的,为什么排在最后面?”
“废话!这事压根就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还要费时、费力、费心、费钱去帮忙,自然是下下下策了!”
按惯例,孙员外和镇里其他的几位员外请县太爷喝酒看戏,看完戏少不了要送些钱财,感谢县太爷平日里的照顾。
真正赚钱的生意从来都是官商结合,谁送的多得到的利益就多,得到的利益多下次就送的多。
如此循环,谁送的多谁就赚的多,每回都是孙员外送的多,自然也遭到了其他几个员外的妒忌。
当然了,大家是有身份的体面人,不会撕破脸的,所以表面上都是斯斯文文,背地里找好你家祖坟。
孙员外不知道的是,除了眼前这几个员外看他不爽,还有两个人也看他不爽,就是玲珑和紫言。
他们两个已经潜入孙员外家好几天,四处偷听偷窥,就是找不到孙员外骗朱蓉身子又诬陷她偷东西的蛛丝马迹。孙家仆人的口风也很严,假扮成路人去问,也问不出来,哪怕给钱都不行。
这是正常的,作为仆人,得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员外也不怎么提朱蓉的事,想想也合情合理,一个人做了亏心事,是不可能拿岀去和人吹嘘的。
几天下来,紫言都要放弃了,一天晚上还真让他们听到有用的了。
这天,孙员外喝醉了酒,本来说好了今晚跟正妻孙夫人一块睡的,却跑到了小妾的那里,孙夫人不干了,就过去闹了起来。
孙夫人家里有背景,性格彪悍,身强体壮,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孙员外只好认错,回孙夫人房间。
孙夫人不依不饶地数落孙员外的不是,说他好色,还掰着手指头数他睡过多少女人,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朱蓉。
原来,孙员外是真的想娶朱蓉做外宅,只不过孙夫人反对,只好作罢。而这边他又刚刚答应了答应娶人家做外宅,还睡了人家,即便赔礼道歉能解决,传出去也会遭人笑话。
好人太难做,坏人容易当。索性就坏人做到底,前些天,一直是由孙夫人保管的一个白玉扳指丢了,就赖在了朱蓉头上。把她赶出府后,孙员外打算到此为止了。
孙夫人却不愿意善罢甘休,哪里来的下贱坯子?敢睡了我的男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把老娘当病猫!
她叫人在镇口拦着,不让朱蓉离开,非要她给一百两银子才能走。她也知道朱蓉拿不出来,目的就是想逼她,最好是逼着朱蓉卖身为妓。
好了,玲珑、紫言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接下来就更难办。
朱蓉被骗了身子又被冤枉了,问题是整件事情没有证据,不可能去衙门解决,就算有证据,凭着孙员外和县太爷的关系,去衙门也不一定管用。
两人回客栈,紫言早早休息了,玲珑又去看了下朱蓉,告诉她别担心,她和紫言都会帮忙的。
玲珑一觉醒来,斗大一个诡异黑白色面具近在咫尺,吓得她大叫一声,一拳打了上去,紫言摘了面具,捂着鼻子连连喊痛。
“你活该!!发什么神经?!!吓死我了!”玲珑怒道。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明明是好心帮你,还不领情了。”
“你想做什么?”
“为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讨回公道,就得让人们知道她是清白的;
想要让人们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得让孙员外承认他冤枉了她;
想让孙员外承认他冤枉了她,靠他的良心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得让他害怕,怎么让他害怕呢?就靠这个面具了。”紫言得意地说道。
“只是靠个面具能行吗?”
“当然能行,我刚刚不是吓到你了吗?”
“……”
孙府最近不太太平,几乎天天闹鬼,奇怪的是,只有孙员外说自己看到鬼了,其他人都没看到。
多嘴的人就开始传了,说孙员外肯定缺德事做多了,才招来了恶鬼,要不别人怎么都看不到?
孙员外请了道士来家里做法,请完道士又请和尚来做法,还去道观寺庙上香祈福,又听说鬼怕刽子手,还去衙门请了一位刽子手回来住,可是不管怎么折腾,可怕诡异的黑白鬼面如影随行。
有时候一起床一睁眼就看见了,再一睁眼又没了,有时候一回头又看见了,一眨眼又消失了,有时候在不经意的地方突然出现,孙员外叫别人一看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吓得孙员外很多时候不敢闭眼,闭上眼了又不敢睁开,上厕所都要拉几个人陪他去。
后来所有人都说是孙员外做的事儿太缺德了,遭报应了。
孙员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件缺德事招来的报应呢?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原因是做的缺德事儿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过来。
有人建议他先从最近做的缺德事开始弥补,最近干的缺德事,也就是骗了朱蓉的身子,还诬陷她。
于是他来到了客栈,找到了朱蓉,当着大家的面说,冤枉她了,白玉扳指丢失跟她没关系,愿意赔罪,赔礼,赔钱,赔不是,又命人不再阻拦她出入燕尾镇。
果然从这开始,孙员外没有再看到诡异的黑白鬼脸了。
玲珑、紫言送朱蓉岀了燕尾镇,她决定回老家,玲珑却担心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上路不安全。
紫言突然飞身跃到一个大石头上,伸手从石头后面揪出一个人来,质问道:“你小子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干嘛呢?说出来饶你不死。”
朱蓉看见这人惊呼道:“李浩!”
这人叫李浩,就是朱蓉要寻的亲人,他是朱蓉的未婚夫,出门去贩卖枣糕,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孙员外的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看上他哪一点,居然偷偷把他收做了面首。
白天是孙府的仆人,晚上几乎夜夜跟孙夫人偷欢。
孙夫人控制欲很强,甚至不让他出自己住的院子,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朱蓉来找她了。
直到孙府闹鬼,孙员外诬陷朱蓉的事传传得沸沸扬扬,他才知道未婚妻来找他了。
而白玉扳指根本就没有丢,是孙夫人自己送给了李浩做定情之物,谎称丢了。
李浩借着孙府里一直乱糟糟的就跑出来,他觉得自己没脸见未婚妻,只好偷偷跟着。
事情说清楚了,这对苦命鸳鸯抱头痛哭,李浩决定带朱蓉回老家成亲,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原来是你先睡了人家的老婆呀!”紫言不顾身边有两名女子,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我不是自愿的。”李浩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哎哟~~,你还委屈了?!哎,说真的,‘母老虎’床上给力吗?”紫言一脸贱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问道。
“你给我滚!!!”
玲珑一脚踢开了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和两人说道:“别理他,他就是嘴欠。”
“李浩,你们早有婚约,如今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但事出突然,你既然决定与她厮守终生,就不可再嫌弃她。”玲珑嘱咐道。
“女侠放心,我对她的心天地可证。”李浩拍胸脯说道。
“多谢女侠。”两人跪倒在地又同时说道。
“不用,快起来,快起来,回去了就好好过日子。”玲珑把他们拉起来说道。
李浩从包裹里拿出白玉扳指,对玲珑说道:“这个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我也不想再留了,还是交给女侠发落比较好。”
孙夫人把自己丈夫的白玉扳指,送给了自己的情人当定情信物,玲珑是碰都不想碰这个东西。
玲珑正为难之时,紫言一把抓过来,汽说道:“不要了就给我吧,我送它去它该去的地方。”
辞别了两人,玲珑、紫言又逗留了一两天,也离开了燕尾镇。
“你把白玉扳指送到哪儿了?”
“当然是它该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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