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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清晨，城市尚在朦胧之中，东向街的老王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下楼去开店铺门。他担心那个乞丐又像丧门星一样睡在店铺前，吓跑自己的财神。

老王一路小跑到门前，弯下腰，拉开锁栓，提起门帘。门帘哗啦啦地往上移动，渐渐地，乞丐的身影映入老王的眼帘。

“好哇，你还敢睡在我家门前，看我今天不揍死你！”老王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乞丐还在睡梦中，听见突如其来的声响才睁开困意朦胧的双眼。他还来不及逃跑，老王那声如洪钟的咒骂声就从天而降，接着就是一阵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直到对方抱头逃窜才骂骂咧咧地去洗漱吃早餐。

那个乞丐是几年前从外面流窜到这里的，谁都不认识他。他每天披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上身穿着一件黑得发臭的套头衫，下身是一条残缺不齐的长裤，这里短一截，那里有个洞，裤子早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这形象让人看了就想作呕，人人都避之不及。

乞丐以前都是沿街流窜，随处可睡，随地捡吃。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无论每天走多远，晚上一定会回来躺在老王家门前歇息，就像认准了这是他的家一般。

无论老王怎么呵斥打骂他，乞丐都是他每天开门的第一个顾客。老王心里气啊，最近生意可差了，都是这个丧门星惹的祸。

接下来的好几天，老王店铺上都会照例上演这样一场打斗逃窜场面，弄得他垂头丧气，摇头叹息。

2

有一天，老王急匆匆拉开门帘时居然没有发现乞丐的身影。这太稀奇了，乞丐到哪里去了？

老王站在店铺前左右张望，街上静悄悄的，连行人都稀少，别说乞丐了，大多数的乞丐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出门活动。

“难道这瘟神真的被我打跑了？”老王心里暗暗想着，心里一阵高兴，吹着口哨打着响指去洗漱吃饭了。

这一天老王的心情超级好，那灿烂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隔壁老刘笑着打趣他：“老王，今天这么高兴，捡着宝了？”

老王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宝没捡着，但我把那瘟神打跑了！”

老刘一听，吓得大吃一惊，僵在原地，半张着嘴，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那乞丐是你打死的呀？”他瞅瞅左右没人，赶紧压低声音：“你赶快去自首吧，免得警察找你麻烦。”

老王像被电打了一下似的浑身一颤：“乞丐死了？什么时候？”

“我今天早上去买包子时听别人说的，浑身是血，警察还在找凶手呢！”老刘在他耳边低语完，一边摇头一边指着他：“你也是，踢几脚就行了，干嘛还动刀啊？那好歹是条命啊！别磨蹭了，赶紧去吧！”

老刘说完就像做贼似的遛回了自己的店铺。

老王还在原地一阵懵圈，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动刀对付那乞丐了？我再恨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啊！”

老王急得头上直冒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他对乞丐恨之入骨，理所当然他的嫌疑最大。可是，要怎么证明自己只是打了他而并没有动刀呢？

他望望天，看看地，四处乱转，突然看到自家的监控了，他一拍脑袋：“自己家不是有监控吗？监控就能证明啊！”

3

老王赶紧转身跑到电脑旁，哆嗦着手的右手好半天才找到监控终端。他想把链条往回拉，拉到乞丐出现的那一瞬间。

当监控拉回凌晨两点时，老王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监控显示，当时乞丐正在睡觉，有三个歹徒拿着器械撬门偷盗。他们的声响吵醒了乞丐，乞丐一骨碌爬起来就慌忙驱赶那帮人。

那帮歹徒他们一人继续撬门，另外两个对着乞丐就拳打脚踢。乞丐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眼看门要被撬开了，他猛地一骨碌爬起来，对着那人一顿撕咬，对方疼得一气之下就把那尖锐的器械插进了乞丐的身子里。

乞丐的身子一阵闷响，绵软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他捂着受伤的地方，喘着粗气，嘴里流着鲜血，眼珠都要爆出来了，长发散乱地在眼前晃荡着。

那帮人被乞丐的样子吓着了，面面相觑，纷纷远离了他。乞丐一看他们犹豫了，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向他们。歹徒们心虚地也跟着后退几步，僵持了几分钟，那帮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或许乞丐不想弄脏这里，或许乞丐还想把歹徒赶远一点，他捂着尚在流血的伤口，往歹徒逃窜的方向一步一挪远去了。

老王早已泪流满面，原来乞丐为了保护他的财产才丢掉性命的。老王忍不住想看看以前乞丐都做了什么，所以把箭头又往回拉了好远。

老王看完近期夜间的视频，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4

乞丐每晚十一二点回到老王的店铺前席地而卧。凡是听到异常都会爬起来，比如贴小广告的，比如醉鬼大小便的等等，乞丐都会驱赶他们来保护店铺。

箭头拉回一月前的某一个白天，乞丐疲惫不堪地路过老王店铺。老王的女儿看他饿得可怜，把自己买的几个面包送给了乞丐。

乞丐手里捧着面包愣住了，呆了好一会。他清醒过来后马上就对着女儿不停地点头哈腰。他马上坐在店铺街沿上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把几个面包消灭了，差点噎得喘不过气来。

乞丐吃完后满意地打着饱嗝抹抹嘴离开了，可是夜间又回来了。就是从那天开始，乞丐每晚都会住在老王家，风雨不改。

老王心里很内疚，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去查监控？早点知道，自己就不会那样对待他了。乞丐不是他家的瘟神，是他家的保护神。老王心里恨，恨那帮强盗，因为他们，他才失去了自己的保护神。

老王擦擦泪，赶紧把那段视频拷出来，把它交给警方，让那帮歹徒早点绳之以法，让风餐露宿的乞丐早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