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冷笑道:“臭小子这会儿不嫌弃我的“玉蝶茶”了么?”
“百虫犹僵死,玉蝶尚傲寒。笑它千层冷,依旧抱雪眠。玉蝶尚且不畏苦寒,庄周岂能畏惧区区茶水,纵然再来几杯也不打紧。“他体内百蛹丹得到舒解,好了伤疤忘了疼痛,元气恢复又欢悦起来,与适才怂包模样迥然不同。
清泠道:“我这“玉蝶雪梅茶”得之不易,珍贵得很,你想多饮怕是不能。”
庄周撇嘴不语,暗道:“老妖婆不光喜怒无常而且还抠门小气,定是多年痴情苦等,埋恨积怨所致。目光扫去瞅见她鬓角皆白,眼角含纹。想到她二十年青春韶华竟葬在这几米石寝之中,心中隐隐替她难过起来,将她适才法力施压殴打的伤痛逐渐忘记。
思绪未尽,清泠突然挥舞黑剑袭来,庄周下意识格挡,那“大蝶清泠”滋生的剑气从他的小臂掠过。剑身未触及皮肉,臂膀却已划出一道黑红细线,血流滴滴坠落。
清泠横过黑剑,剑尖接住庄周滴淌的血液,将剑回抽。连番动作极其快速,一气呵成。
庄周不及反应,未想到她会突然偷袭。庄周刚想着原谅旧仇,不想又添新恨。拍案而起,怒道:“老妖婆!到底玩弄庄周到几时?”此刻,他蛹毒消解,元气恢复了八九层。凝神聚气,聚力于指,欲向清泠射去。
眼看争斗一触即发。纤叶突然起身,俏柳身姿挡在二人中央,冲庄周摇了摇头。
庄周怒气难收,指间积聚的真气无处发泄,只得一掌拍在石桌上,将其震得粉碎。那“玉蝶雪梅茶”洒了一地,清气在石寝内弥漫,杯中玉蝶的虫卵落在地面,蹦哒跳动,过了会,便不再动弹。
纤叶道:“师父,这又为何?”
清泠并不理她,只是默默念咒。须臾,黑袍袖口迅速飘出一张破旧的古色羊皮卷。
卷轴凌空,待缓缓展开,空无一字。清泠将剑上鲜血滴落在羊皮卷上。血液迅速溢散。霎时,卷轴光芒四耀,血液凝成红光,满屋皆赤。血液漫溢之处逐渐地现出字型。
庄周这才晓得清泠取他鲜血原来做此用处,凝神望去,那羊皮卷上显出的文字似与《苦咸经》中字体相似,都是七横八竖,弯弯绕绕。可再细细观察又觉得似是而非,略有不同。
庄周不知卷轴上的文字有何深意?又为何羊皮卷经过血液浸润会有如此神通?
再看纤叶,只见她俏曼身姿如同拂柳在赤光中傲然挺立。浓眸紧盯着羊皮卷一眨不眨。半晌,才逐字念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纤叶心跳如沸,又忽然神慌。脑中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犹豫狐疑不敢笃定。带着疑虑向清泠看去。
清泠察觉到了她的疑惑,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激动的笑容。
纤叶长舒浊气,叹道:“原来蝶族经文早已在师父手中。”
“什么?这就是传说古密道中的经文?”庄周惊厄失色,高声疾呼。问道:“当日玄武卫深入密道不是未能寻到经文么?经文何以会在......会在老妖......师父手中?”。
“是了,定是伊啸。当日,那位东林狼子潜进小蝶村古密道盗走了蝶族经文,是也不是?”庄周胡乱猜测道。
清泠苦笑道:“小叶子倒真没把你当外人,什么都和你说了。哼,天意弄人,当日我用冰姬绫救他摆脱玄武卫的天罡阵时,谁曾想他竟顺着我的绫绸,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经书塞进了我的黑袍中。”
庄周苦笑道:“这么一来那阿发倒也不算是栽赃陷害,岂不是死的冤枉。”
清泠冷道:“无耻小人对伊啸百般刁难折磨,死有余辜。”
庄周摇了摇头,心想,照纤叶叙述,那阿发嫉贤妒能,是个奸恶小人倒也不假。而眼前女子为情而痴确也是真。假若那伊啸恶贯满盈,百般不是,她也定然不辨是非,心向情郎。”
不及多想,又听清泠道:“经文之事,事关重大。不仅关乎蝶人的生死兴衰,更系着方圆世界的安危存亡。纤叶在我身边长大,习艺十数载。我将她视做亲生女儿一般,多年来亦未敢透露半语。”
纤叶道:“师父心系族危,谨慎小心,合当如此。方死方生,方生方死,经文中八字真言却不晓得什么意思。单凭这区区几字,当真有冲破乾坤的功力么?”
清泠皱眉道:“这只是一族经文,断言片语,难窥全部。倒是......”言词踌躇,乌眸滴转,笑着又道:“蝶人代代相传,经文当由未来者鲜血开启。当日,我以自身血液滴在羊皮卷上,卷轴丝毫不动。不想今日取臭小子血液验证,卷轴耀光舒展,秘密毕现。”
清泠嘴角含笑,极大欢喜。表面虽故意克制,强作沉着,然而内心波起云涌,激动欲炸。
羊皮卷跃空舒展,赤光浮动。“八字真言”映射在清泠乌眸之中,如同暗波草动,轻摇慢曳。
清泠玉指颤动,所握“大蝶清泠”跟着癫抖起来,剑尖与地面磕碰,“叮,叮”作响。她埋藏多年的心结忽然打开,豁然开朗。
为了眼前八字,她守护了将近半生。从蹒跚学步,师父就对她灌输守卫蝶族密宝,以族为先的思想。八岁便深锁禁宫,苦学法艺。十二岁被丢进“大贠山”中断欲练气,修身养性。二十芳华,桃李之年,遇见她一生之中的魔星,从此坠入深渊,痴绝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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