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准毕业生的寒假,一向就是换了个地方k书刷题,连晴天这种吊儿郎当的也知道这可能是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刻,她真的没想过要考一个多好的大学,光宗耀祖,扬名立万什么的,只期盼着,千万不要和他们分开,不管是一木,苏子瞻,还有,那个人。
坐在晴爸新买的据说护眼矫正身姿的书桌前,晴天看着窗外的雨夹雪,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冬天的那个夜晚,喝得太多,已经忘记是怎么和路北走回家的了,少年的毛衣上永远有种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后来晴天爱极了那种味道,那个牌子的洗衣液换了很多种包装,很多种配方,以前的那种早都停产了,可晴天的鼻子深刻的记着这个味道,说不上来的好闻。
挂断唐一墨的电话,一木的手紧紧攥着铅笔,直到一阵刺痛袭来,她低下头,一根铅笔竟然已经被自己掰折了,笔杆上细小的刺扎进柔软的肉里,她紧盯着手指上细小的木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晴天这个消息。
自从放寒假以来,唐一墨几乎准点报道,每天都打着问题的名义来扯东扯西,一木冷漠,话少,他也不觉得尴尬,就一个人在那里说来说去,有时讲很好笑的话,逗得一木都绷不住,只能一本正经的说:“你真的好幼稚。”
可是今天,敏感如一木,一听就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嗫嗫喏喏半响,才被她套出话来。
一木拎着大衣和正看书的妈妈打了声招呼就上去敲晴天家的门,晴天还穿着睡衣乱着头发,刚想问是不是晴天妈妈又加班了,要她陪着睡觉,就见一木神色严肃:“路北出事了。”
晴天是一路发懵被一木拉到医院的,她不知道这个“出事”的分量,只觉得一木的神色实在紧张,再加上路北的大事小事她都紧张的要命,整个人就像被当头棒喝一样,她慌起来羽绒服的扣子也扣错,靴子的拉链也拉不上,一木帮着她裹得像只泰迪熊一样,又打了出租狂飙到医院。
唐一墨提前发来了病房号,一木在路上又简短的重复给晴天大致情况,无非就是这两个好打抱不平的,又看到有人欺负弱小,英雄主义作祟也没管对方十几个人就上了,没想到对方还带着刀。
晴天到了医院门口眼泪才忙不迭的落下来,她又着急又怕又埋怨,两个半大的孩子逞什么强,不知道要报警吗?
一木显得很镇定,到了病房看他俩除了脸上有几块淤青,还算神色自如,挂着点滴躺在床上聊天,她拽着晴天走进去,晴天直直的趴在路北身上哭,这样子倒让路北笑了出来:“大姐,我还没死呢。”晴天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站起来。
一木坐在对面空床的边上看着唐一墨“伤哪了?”
唐一墨第一次听她这么温柔地说话,一时受宠若惊,炫耀般的撩开胸口,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没事,就是划了一下,医生说刀口还不到一厘米,这群小混混就这点能耐,还好我身手敏捷,身轻如燕。”他闲不住,耍宝做了一记勾拳,恰好扯到胸口的伤,吃痛的叫了声。一木瞪了他一眼,唐一墨就乖乖地低了头钻进被子里。
他转头看看路北那床,那厢好像在演蓝色生死恋一样,晴天还在抽抽哒哒的,路北倒递着纸巾哭笑不得的安慰她。
“倒是路北,刀刃不小心划到了手指,虽然说很快就能恢复吧,但过几天什么柴的老师就要来考核了,不知道受不受影响。”唐一墨担忧的看看他。
“没什么大碍的。”路北举起手看了一眼,淡淡的安慰着,但眉头也是皱了皱,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伤个手指,慢慢伤口愈合就好了,但是像他们这种玩乐器的,手指要金贵的多。
出了这事,他们也没胆通知家长,一木只能拉着晴天去给这两个惹事的祖宗办手续。
出了医院晴天的情绪才缓和一点,捧着路北包裹的扎扎实实的手心疼的问东问西,也顾不上旁边一木一直在翻白眼加上心里念叨着女大不中留啊。
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晴天一边检查路北还有哪伤着么,一边咋咋呼呼的问:“是不是龙哥那帮人?你们都赢了还来作威作福。”
一木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的,唐一墨也是疑惑晴天怎么会认识他们的。
“不是,龙哥他们平时虽然浑,还没胆拿刀,也就吓唬吓唬学生,这次是没见过的,很有可能是社会上混的,不小心被他们跑了。”路北皱皱眉,单手笨拙的撬开汽水的盖子咕咚咕咚的喝。
“你们平时怎么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啊,还学人家逞英雄。”一木斜了一眼唐一墨,唐一墨一个180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被这一个眼神瞪的像极了委屈的小媳妇:“不是逞,就是英雄。一个人单挑那么多呢。”
一木鄙视的瞅了一眼他脸上的伤:“是啊,要是划个伤疤什么的,就更像英雄了。”相处了这么久,再慢热如她,对于唐一墨也是能开得起一些玩笑的。
晴天倒是听进去了这句话,看着路北的侧脸想着,可不能留个伤疤什么的,多好的脸,她甚至连多年之后路北脸上的皱纹都开始杞人忧天,他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气质,晴天想到这句话,觉得放在这个情景里有些不合适,不过他的确是那种再怎么叛逆,桀骜,都不会在脸上身上显露一丝一毫的人。这点说好也不好,至少对于想要亲近的人,实在是有些拒人于千里的味道,越是和他靠近,就越觉得像被排斥,物理课上老师说的阴极阳极,相似的也是在互相排斥的。这些日子晴天一直努力喜欢着路北的喜好,听古典音乐,穿黑白灰三色,身上的鞋子永远一尘不染,可是越这样,越觉得实在是深不可测,看着玩笑着让一木看伤口的唐一墨,她有些羡慕,见证过路北的一切,所以才更知道怎么与他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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