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霍尊成名的偶然和必然

我不是霍尊的粉丝，去年看了他在美国接受的一个采访之后，被他年轻的朝气，扎实的创作态度，和坦然的亲和力打动，产生了写一写这个小伙子的冲动。

有的霍尊的歌迷更愿意把霍尊的成名提前到2012年的声动亚洲获得前三强的节点，但是下图的数据表明，霍尊确实在2014年《中国好歌曲》凭借一曲卷珠帘一举成名，火速被收入春晚节目单，一月之间家喻户晓，蹿红速度之快，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2012年的声动亚洲相比较2014年的轰动只不过是小小的涟漪而已。

谈到霍尊就绕不过去他的成名作《卷珠帘》。2014年在《中国好歌曲》中出现了这样一幕：屏幕中流淌出哀怨淡雅的旋律，旋律中泛着淡淡的典雅古色，古色里飘着安静少年干干净净的歌声，歌声又把人们带入遥远宁静的沉思中……那个少年梳着半丸子发髻，身着普通学生服装，面孔素净不张扬，却稳稳地控住了舞台，成功获得四位导师的青睐。

客观地说，相较于歌词，更加打动人的是他的旋律。卷珠帘的旋律是以中古教堂风格的多利亚调式为基础创作的，跟中国古典音乐中的雅乐羽调非常接近，如果按照首调唱名法来判断，两个都是以D为主的调式，很适合表达哀怨的情绪，有人专门拿《枉凝眉》跟多利亚调式做过比较来说明两种调式的相似性。霍尊写的十首备选作品中，只有一首多利亚调的歌曲， 杀出重围的刚好是这一首有着中国古风外貌和凯尔特民谣内核的曲子，这样看来《卷珠帘》的成名真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具有偶然性。

后来，《卷珠帘》持续高温不下，甚至用最快的速度进入春晚名单也有它的必然性。

我们知道经济和文化总是相互作用的，经济为文化提供基础，文化反作用于经济，并且形成软实力构成部分之一影响周边。日本发达时期，J-pop成为亚洲流行文化的前沿被世界关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逐渐式微的时候，韩流（Hallyu）随着韩国经济地繁荣汹汹来袭，K-pop成为很多外国机构的研究课题。2011年，鸟叔的《江南style 》更是把韩流向西推进了到了一个泛滥大街的程度，一直到现在韩流音乐在世界范围内也是一支不可小觑地力量。

中国在2010年国民经济生产总值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是文化影响力并没有在对应的位置上。具有中国元素的流行音乐在哪里呢? 很显然中国歌曲在世界上歌坛的地位跟世界第二经济体的体量很不相称。

可以说在王立平《红楼梦》组曲之后，长期没有出现影响力比较大的中国古风音乐，一直到2012年《甄嬛传》主题曲片尾曲和插曲出现，姚贝娜用她富有魔力的声音把这一组古风曲演绎地深入人心，唤起了听众的一种潜意识里的渴望，希望听到用现代流行语汇表达的具有民族元素的音乐。刘欢这样的有责任心的音乐人开始寻找这种歌曲，多年来寻而不得，突然《卷珠帘》来到眼前，所以有了我们看到的刘欢在年轻人面前为了一首歌曲抹眼泪，所以我们看到了全国各地出现的卷珠帘体的各种演绎。在这样令人啧啧称奇的传播速度的基础上，在一种现代民族音乐被召唤的文化情态中，《卷珠帘》跑步入春晚一点便成为了理所当然。

一首歌取得成功，并不意味着一个歌手会永远红下去，我们见过太多昙花一现的歌手，也见过太多一个歌手一辈子只唱一首歌。《卷珠帘》成功了，给霍尊立起了一个标杆，而这个小伙子持续让人喜欢，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灵感地宝库——戏曲。

同年春节之后，霍尊参加了一档戏曲真人秀《国色天香》，最后拿下了冠军，距离中国好歌曲夺冠间隔 不到一个月。客观地说，在那个时期，霍尊明显的训练时间太短，声音发紧，虽然小嗓不错但是那是父母给的天生本钱好而已。天生本儿好的人太多了，不差他一个。得了冠军又如何？过于密集地表现不太成熟的唱法更像是年轻人追逐名利的体现。鉴于这种想法，很长时间内，我放弃了对他的关注。

可是这个小伙子去年九月份在林肯中心的表演惊艳了：《梨花颂》的演绎中声音圆润了起来，喉咙也自然了，泛泛的水音儿悠扬起来了；《卷珠帘》演唱也脱离了岛腔，有了属于自己稳定的特色，真让人刮目相看。梅葆玖先生曾经称赞他先天条件好：“声音太难得”，也有戏曲界前辈说过他是“男旦好胚子”，在林肯中心我们看到这个小伙子已经不只是个胚子了，而是经过沉下心来的戏曲训练（包括昆曲的学习），可以成角儿的歌手了！尽管不能跟专业的戏曲演员相比较，但是这段时期的训练，从戏曲中发掘的传统音乐元素和借鉴的唱法实在是够他用一阵子了。令人惊艳的不只是在戏曲上造诣的提升，而且还有他钢琴演奏肖邦《幻想即兴曲》带给人的惊喜——这个创作型歌手的钢琴演奏级水准仍然在线。

比演出更让人欣慰的是他的真诚。看完他接受美国媒体采访之后，我决定重新关注这个小伙子。访谈中他坦言收到的邀请来自于妈妈的朋友房老师；诚实地回忆自己曾经有过一夜成名曾经翘尾巴的阶段；关于对戏曲从无感到喜欢的过程娓娓道来；承认在戏曲唱念做打中他只能唱，一动就会破功；对于外界对他性别和性取向的谣言处理的非常成熟，他直言舞台上的艺术人格和生活的中的人格是两码事，不否认星二代的身份，同时也客观的承认自己的努力。。。整个访谈中体现出了他的真实纯良，良好的文化教养和很有水准的音乐素质。这样的一个在专业上不断往纵深处行走的孩子，很难不火。

霍尊的母亲仲小萍是八十年代出过黑胶唱片的歌手，他的父亲火风在九十年代红极一时，但是他们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霍尊有一个相对清贫的童年。他自己九岁学琴，曾经打算报考上海音乐学院，但是务实的家人建议他报考工商管理，所以他考上了211双一流的上海大学悉尼工商学院。工商管理学习的背景造就了他跟艺术院校学生不同的书生气质，这种书生气质从各种访谈中不自觉的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让人欣喜。除了年轻人觉得他没有明星架子有亲和力，他的素养也赢得了一票中年人的喜爱，比如我。下图中可以看出关注他的人群的年龄分布。

这样看来，欣赏霍尊的人已经有了一定的阅历，并且恰好是掌握话语权的人群，30-49岁的中年人喜好相对稳定，这样的分布结构也可以让霍尊同学的人气相对持久。

霍尊的人脉资源就不用介绍了，除了大咖位的父亲，曾经歌坛有地位的母亲，他还有付笛声和任静夫妇做干爸干妈，恩师刘欢更是中国流行音乐教父级的音乐人。此外霍尊成名后，一些文艺界的重量级人物也表现了对他的亲切，比如在参加《艺术人生》录制的时候，霍尊跟朱军打招呼“朱军老师好。”朱军表示应该叫叔叔！谈到霍尊小时候就互相认识。在《可凡倾听》节目中，曹可凡清晰地报出霍尊小时候在上海曾经的住址……这些人脉加持也会让霍尊同学走得更远。

霍尊的成名虽然起源于偶然，但是持续有温度确实有天地人的因素：中国对于古风音乐的需求的天时，在上海声动亚洲奠定基础的地利，他还有良好的个人素质加上各种人脉的人和。

这个不断进步的小伙子，值得关注。但愿霍尊越走越远，给听众创作出更多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