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白沙溪岸边,我与同龄人相比,似乎先走了几步,其中小山村第一个大学生的荣誉将一直伴随我终生。只是这个略显特别的荣誉似乎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生活与工作上的荣耀,除了学习与写作以外,相反当个别同志竟然拿我的文字水平来诋毁这所名牌大学时,我就会义无反顾地与之断绝生活与工作上的一切联系,就其这一点已足以验证自己身上有十足的“书生气”,同时也反映出个人在待人处事方面的欠缺,是情商的低能儿,而这欠缺和低能多多少少来自山谷般狭隘的心胸。
救命水袋其实,这十足的“书生气”和狭隘的心胸还是有原因的。
我是兰溪人。在各个学习阶段,填籍贯时常会义无反顾地填上“浙江兰溪”这几个字,但从严格意义上说,我的祖父、父亲、母亲都先后出生浦江县管辖的时期,理应填上“浙江浦江”的籍贯才对。因此,我习惯把往昔的兰溪县管辖的三江盆地叫“兰地”,而把浦江县管辖过的梅江区叫做“浦土”。连接兰地、浦土的除了自东向西自流的梅溪外,还有浦钟路及此公路的延伸,可以称“兰浦路”,也可以叫做“47省道”。
在我来兰城读书之前,曾经到过兰城好几回。其中有一次是读联小四五年级时爬手扶拖拉机摔伤了小腿骨,是热恋中的小姐和小姐夫背我到城关医院骨伤科就医,毕竟已经十岁的人儿了,干瘦的小姐夫常常背得气喘,累得够呛,只记得他的腰背上因本人皮带扣和笨拙的身体所致,落下过许多猩红的印痕。暂居一夜的好像是兰江饭店,就在当时东方广场边上,距离汽车站只有一箭之远。我瘸着右腿,站在房间玻璃窗前看雨水打窗,听弄堂外东来西往的人潮声和车潮声,那时候汽车鸣笛还没遭禁,车喇叭可以漫天盖地的胡吹,而且都是声贝极高的玩意儿,足以让乡下人胆颤心惊,躲避不及。那时候,有没有伏在小姐夫的背上去游过兰江大桥,我记不清楚了,但1982年9月1日之后真正把大桥踩在脚下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并不陌生,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了。因为它经常出没在午后农人歇息的弄堂里,挂在家乡人一张开就合不拢的嘴皮子上,也像一个悬挂在遥远星空里的弯月,给人带来明晃晃、爽歪歪的梦想。兰江大桥那“6“字形或倒”9“字形的钢筋混凝土桥梁,深深地扎在自己的脑海里,一辈子难以忘记。等到在某个会上亲耳听到某领导竟然说出“它只是水泥桥,不是文物”时,我只有黯然神伤,半夜都会哭出声来。老兰江大桥,是兰城的知名地标,也是兰地人自信的象征,曾让几代人心中念念不忘。这“一桥跨天堑,俯首弯身,迂回到江边”的孺子牛形象,在兰地人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即使暴风雨再猛烈,特大洪水再强大,也无法一点点抹去。
也因此,已经时间长达十七八年就生活在兰江边的高中同学王立新、王卫东、朱一民和何“体育”们是多么的自豪甚至自傲,而来自白沙溪,这条不知名的梅溪支流岸边的我,是多么地渺小和卑贱,尽管要比他们长好几岁,但在知识和视野方面是不知落下了多少截。
每周连出班黑板报,高三时遵照校团委书记唐永友之命,部分承包精神“责任田”——一长溜校黑板报的我,竟然没让城里出身的同学、校友见笑,那是十分意外的事。
也许白沙溪里本来就有于兰江中流击浪遏舟的情怀,才能引领我走过三年高中的长路,想起来极其快乐又极其酸苦。
陈水河整理于2022年9月1日。凌晨构思,早上执笔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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