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乞儿,是自秦朝以来五百年间,法家第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儒生再度开始讲起。
说完这句话,男子猛一用力,手中杯子便化作粉末了。
“苏乞儿当初一腔热血走出山门,却不曾想扛不住这天下的黑幕。但,苏乞儿不比其他法家弟子。苏乞儿不但动武,他更喜欢动文。他武的不行,他就来硬的。人家那些法家弟子针对的不过是乡绅,他们就对付不了,更别说更大的。可,他苏乞儿不一般,他瞄准的是江南道一位王爷!王爷是什么概念,那是皇亲国戚!”
“苏乞儿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如何打的赢那江南王身边的武林高手?但苏乞儿动脑啊,他将这江南王一生种种劣迹,人证,物证,一并送往官府。更是携裹民意!这些,官府能压下去吗?他们压不下去,他们敢审吗?他们不敢审。”
“那苏乞儿精通律法,心中知晓,对于皇亲国戚,官府不审,那直接交由三法司。三法司敢审吗?怎么不敢?你就是把当朝太子的污证交给他们,他们也敢审!更别说,那苏乞儿本就是法家弟子,更别说,三法司的法家弟子早就积累一肚子怨气,更别说,人证,物证,百姓的关注都到了一块。这下,三法司要是把机会放走了,那可真不符合法家弟子的形象。审!一审到底!”
“好嘛,这一审,不得了,五位王爷连带着一众高官,人头落地,被抄了家,诛了族。苏乞儿爽了,法家爽了,百姓爽了,可地主们不爽了。这他妈的是五位王爷,连带着一群大官呀,这他们都敢搞,自己这点势力,他们还不敢搞吗?在把自己黑底子掩盖的同时,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法家。那时江湖都震动了,这些个江湖散修们,佩服是佩服法家仁义,义气。可,白银黄金放在自己面前,法家那些个为民除害,狗屁都不是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总共三千多名死士和着昧着良心的江湖武者杀向法家。法家总共不过五百来人,一晚上,就是这一晚上,法家死了一半的人。若非蜀中唐门前来支援,法家怕得全军覆没。好嘛,你们傻不拉叽的,惹谁不还惹法家?三法司全员震动,怒不可遏,三位正一品的法司带着一众三品,二品官员跪在朝堂上,请求彻查。”
“都搞成这个样子了,圣上敢不让他们查案吗?他不敢,三法司如同一台最精密的机器疯狂运转。不出三月,江湖上三个一流门派连带着六个一流世家和一众官僚乡绅全部锒铛入狱。三法司手里有的是证据,他们以前只是不敢审,怕惹出连锁效应。但是,你们都打到法家里面去了,三法司还顾忌你那么多?那三月,地主官僚们那过的是胆战心惊。三法司弟子抓人时,都不穿官服,穿的是法家弟子的服饰,背的是法家法刀,腰间是代天巡狩玉牌。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三法司势力在朝堂那是一股令百官乃至丞相都要害怕的势力!法家在平民百姓中那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你们惹法家?带入监狱,你敢不说?又不缺你一个,酷刑直接往你身上用。你要说了?不存在,我们听不见,还没打爽,你说了多没意思。”
“那三个月,好多大地主,大官僚,好多大门派都在庆幸,幸亏没有参与。也是,你们不把三法司搞垮就跑去搞法家,也是脑子被那苏乞儿惊着了。”
台下,男子手中粉末随风消散。斗笠下的脸庞上有泪滴滑落。他就是苏乞儿,如今已经二十岁。
当年法家劫难就是因他而起。其实说的那么多,这一切还不都是皇帝在暗中操控?没有皇帝的意思,那些世家门派,官僚地主敢对法家动手?他们不敢。没有皇帝的意思,三法司敢对那么多势力动手?他们也不敢。这天下说白了都是皇帝的天下。你以为作为最大的地主头子,皇帝要保护这些地主?呵呵,你以为三法司抄家过后,那些钱财跑到了哪里?还不是到了皇帝的腰包里。那些产业,还不是落入皇帝手中?这是皇帝赚了。
说白了,皇帝对底下那些地主出手,不外乎其他,那些个地主,侵犯到皇帝的利益了。皇帝对三法司,法家出手,也不外乎他们做的太过火,惹恼了另外一方跟皇帝站在一起的地主。帝王心术讲究平衡,所以,法家受了灾祸。你不信?你看跟着皇帝屁股后面走的地主官僚,哪个进去了?也就是当年苏乞儿闹翻了一个。
苏乞儿也懂了,要想惩办这些个地主官僚,简单,把他们的利益与皇帝的利益相冲突。这样,三法司也就能轻易抓人,不受顾忌。
“三法司的气是消了,可追根结底是苏乞儿的错误。法家不追究,但,苏乞儿自己要追究。苏乞儿跪在法家家主门前,负荆请罪。终于,法家无奈,遂了苏乞儿的愿,将他逐出师门。但是,法刀未收,代天巡狩玉牌没收,甚至法家弟子令都没收。”
“我原本以为,苏乞儿乃是英雄豪杰,想不到啊,想不到!”说书的儒生站起来,脸上浮现怒容。
“那苏乞儿脱离了法家,那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第一天苏乞儿就跑到京城中的青楼里过了一夜,当真是令人……啧啧啧。最令人恶心的是,那苏乞儿在青楼里过了四年,成天跟那些个王公贵族争强好胜,打架斗殴。这四年,当真是把他心智消磨。今年,那苏乞儿设立个狗屁杀刀门,还是个镖局。但他却是帮一个王爷强抢民女,要送到镇江王手里!当真是辱没了法家弟子的名号!兄弟们动手!”
那儒生说话的时候,眼神和手都指向苏乞儿。
这时苏乞儿才发现,酒楼上,有数十道真气波动,面前这些个大汉桌子底下居然是刀剑。也是儒生说的故事牵动了苏乞儿,以至于放松了警惕,不然苏乞儿第一时间就带着身边的两位女子离去。这两位,一位应该是皇帝的女儿周依然,一位应该是镇江王的女儿蒋胜男。苏乞儿此行,应该是将两位女子交给镇江王。
这是明显的和亲啊。要知道,镇江王位于北方,坐镇天江防范北方蛮族的入侵。这下,是要让两方联手。这对于国内好多地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镇江王也算是他们的一个头头,倘若镇江王从了皇帝,那他们也得从了皇帝。那之前的厚利将不会在出现。所以,他们得拦着。
但,这些人脑子都不想想,皇帝会将这两人交给苏乞儿一个人吗?你开玩笑呢。苏乞儿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押运在暗处由一群护卫守护。
“既然都是为的一个利字,又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苏乞儿冷哼一声。
酒楼上,一群汉子冲了出来,手中拿着弓弩对着苏乞儿。不过苏乞儿能杀,那两位却不能杀。他们要做的是拦着和亲,却不是要杀这两位小姐。杀了,镇江王和皇帝的怒火,没人扛得起。
弩箭破空声响起。
苏乞儿举起眼前的桌子,内力注入其中,将飞过来的弩箭全部挡下。也是苏乞儿注入了内力,不然,这些弩箭得把木桌射穿不可。
苏乞儿猛地踏步,背后大砍刀入手,刀光乍现。空中的木桌一刀两半,苏乞儿顺势冲入人群中。这下头上的汉子投鼠忌器,这要是敢发射,还不得射到自己人。只得拿上武器跳下,合力击杀苏乞儿。
苏乞儿身法巧妙如同舞步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游走,手中大砍刀不时落下,带起血液飞溅,带起哀嚎一片。那众人的刀剑像是有意错过苏乞儿一般,每一刀每一剑,都差一丁点砍到苏乞儿。
陡然,苏乞儿的攻击越发迅速。苏乞儿不再双手持刀,而是一只手拿着大砍刀,一只手拿着一柄来自尼泊尔的弯刀。不过半刻,酒馆内就只剩下了台上的书生和愣在一旁的酒馆老板。
苏乞儿丢过去一枚银锭子,对酒馆老板道:“这些打烂的木椅木桌,顺便报官,五十两够吧。”
酒馆老板呆如木鸡,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够了,够了。”
台上的儒生拿着一柄长剑,直指苏乞儿。问道:“何必为那狗皇帝卖命?你法家劫难就没有皇帝的影子?”
苏乞儿将尼泊尔弯刀插入刀鞘,只是拿着大砍刀,笑道:“你以为,这两位真是公主和王女?”
儒生反应过来,惨笑:“哈哈哈,晓得了又如何。嘿嘿嘿,还不是都被皇帝耍得团团转。”
“你走吧,我不想再杀人了。”苏乞儿说道。
儒生惨笑,不再言语,只是拿着长剑冲了过来。
苏乞儿叹气,踏步,一拳轰出,落在儒生心口。
一瞬间,儒生心脉俱碎。
“对不起,我是杀刀门镖头,我是镖师。你,是劫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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