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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胸口堵得厉害,冯琳不时用拳头敲敲。
“你怎么啦?”许晴晴问她。
在店里时,她们就发现她隔一会就用手敲胸,早想问了。
冯琳有气无力:“没事。堵得慌。”说着,又敲几下。许晴晴担心地看着她。
她们一直认为冯琳是四个人中最幸福圆满的,有性格好的丈夫,有帮带孩子的公婆,有明事理的父母,有独立的事业,有懂事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今天才知道,她过得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
许晴晴不由心里想:难道,女人过了四十,就真的什么都走下坡路了吗?
她想起前几天和同事聊天,一个同事说自己老公的同事,三十八猝死,丢下媳妇和两个孩子,她当时想想那个场景就浑身一哆嗦,觉得自己不要孩子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可是,她觉得正确的选择,未必就是别人认为正确的选择;以前觉得正确的,未必现在也觉得正确。
刘凯以前和她一条阵线,还帮她在婆婆面前说好话,掩饰,可现在,态度也慢慢变了。
昨天,她给他打电话,他正在战友家做客,听着电话里他高兴得一直笑,她问什么事这么高兴,他说战友家的小子太好玩了。
“这小子太好玩了。见谁都叫爸。来,再叫一声‘爸爸’,哎——我的好儿子,啧啧啧。”想象得到他抱着孩子在孩子的小脸上“啧啧”亲的样子。
婆婆现在不当面催她了,但也几乎不和她见面了。以前,隔三差五,或者叫她回去吃饭,或者在她下班时过来送些汤啊水啊的,现在,什么也没了。
婆婆是怨上她了。
02
婆婆一直想用一颗热心把她这颗石头做的心捂热,好有一天她突然回心转意,告诉他们,她愿意生孩子。
母亲说,你不能怪你婆婆。你婆婆算好婆婆了。像你这种性子,有些婆婆,早八辈子撺掇儿子离婚了。
咱老厂家属院那个谁谁谁,不就是因为生不出孩子,婆婆包庇儿子在外面找女人!
母亲说,你呀你,在我和你爸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过几年舒服日子,也要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呢。你还是个人民教师,你都这样,学生们看了会怎么想?
哦,嫁人了都闹丁克,家长们现在感谢你,以后不得怨你!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问母亲,怨我啥?
母亲气得一点她的额头:“你是明知故问!当媳妇的,传宗接代天经地义,你可知道点分寸吧,可别把刘凯的耐心最后消磨完了。”
可是,让她决定怀孕,生孩子,违背前言,她又实在下不了那个决心。
想想凌灵为了小雅,想想冯琳因为浩浩请公婆来,而引出的一大堆麻烦,设想一下,如果有了孩子……
她是绝不可能为了孩子耽误事业的,那么,势必得有人照顾孩子,照顾家庭。
刘凯在部队,有等于没有,指望不上,父母倒是能帮忙,可她不愿意老靠父母,钱方面倒不担心,婆婆说过无数次,她只管生,一切经济费用由她们负担。
可是,孩子不是树不是草,是个活物,生出来了,岂是说不管就不管的。
教育、健康、心理,生理,都要抓,都要硬。培养得好还罢,培养得不好,是一辈子的债。
儿女都是债。老话就是这么说的。
“我先下了,你一会注意别坐过了。”许晴晴正想得出神,身上被冯琳拍了一下,她坐直一看,到冯琳家小区门口了。
冯琳绕到这边和她挥手,她摇下车窗冲冯琳说:“别太难为自己了——你那个——”她指指胸口,“我明天联系个学生家长帮你约个号。”不等冯琳回答,她摇上了车窗。
四十岁的年纪,有些事看淡了,有些事的比重又加强了,比如健康,尤要注意。
她桃李满天下,约个医生不难,为喜欢的人帮忙,她愿意。
努力到今天,拼了命往最高处爬,不就是为了享受最高处带来的好处。
最广的人脉,最大的利益,最好的声誉,然后,用这些力量去帮助自己愿意帮助的人吗?
03
冯琳家主卧,她人一挨床,那个黑影歁身而上,呼吸声一粗,她的人马上有些放松。
其实,在门口时,她就想着该怎么和这个男人见面,在那样一场大吵过后。
他若睡了,她不知道要不要把他摇醒,摇醒了说些什么?怎么说?怎么开始?怎么收尾?
如果他醒着,在黑黢黢的屋里等着她,想一想,她反倒更怕这种场面。
结果,他果然醒着。
怎么办?
老梁压在她身上,双手把她的手举高,箍在头顶,恶狠狠地问她:“跑哪儿去了?”
他从父母房间出来,客厅里空无一人,儿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问妈妈呢?儿子说听见门响了一声,可能出去了。
天不早了,她能去哪儿?
老妈让他打电话,电话关机。可见是生气了。
怎么又生气了呢?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有事解决就是了。他不明白。
老爸是不讲理,是爱钱,是抠,可他是他爸,他有啥办法。
他知道冯琳是气他惯着老爸,冯琳说过,不能这么惯着他,有些事要给他说清利害关系,你们现在惯他,其实是害他。
他不知深浅,不知道咱们在后面给他擦屁股费了多少事,他还以为事情都很简单呢,你们让他一直这么想,迟早闯出大祸来。
他不是没给老爸说过,老妈老姐也不是没劝过,可是能怎么着呢,结果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04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爸还能活几年?你让他改就跟让哑巴说话,让聋子听见一样难度大,就有事解决事,给他讲讲道理,听不听在他,然后哄着顺着,让他好好走完这几年,以后也不后悔。
孝顺孝顺,不是既要孝更要顺吗?再说,我对你父母不也这样吗?
老梁无法理解冯琳在这件事上的固执。
祖孙三代吃完饭,他检查了孩子的作业,签完字陪孩子玩了一会儿,督促其上床睡觉,老妈不放心,一会儿出来问问,一会儿出来问问,问得他的心也渐渐烦躁了。
老爸白天累了,早早睡了,他才不愁呢,有儿子在,他怕什么。老妈也被他安慰着关灯睡了,整间房子静悄悄的,他的心里,也像这黑黢黢的屋子一样,情绪暗淡。
他大概能猜到冯琳去哪儿了。她那几个好朋友他也熟。凌灵的打印店开业时,俩闺蜜闹别扭,他还替冯琳送过花篮呢,他知道店门朝哪儿开,可是他不想去找。
他去了,那几个女人必不放过他,特别那个许晴晴,牙尖嘴利,能把他生吞了。
老梁绕着小区外墙转了三圈,抽完五根烟,还不见冯琳的影子。
夜更深了,凉风起了,他对冯琳的气又上来了。
索性回了家,故意关了所有的灯,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进卧室躺下。
冯琳进大门他就听见了,就等这会儿呢。
冯琳在他身下不吭声,也不见动作,他加上些力气把她翻过来打她屁股:“还跑不跑?嗯?还跑不跑?叫你跑叫你跑!”
冯琳羞恼,用嘴咬他,他一甩,又把人翻过来整个盖住,冯琳两手乱挠,扑腾得像个青蛙。
他一乐,低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就是一口。
一场乱战。
非冯琳所意,乱战变酣战。
05
战毕,冯琳把头蒙在被子里不吭声,老梁扯扯被子没扯动,索性连人带被子抱住,瓮声瓮气地说:“别生气了。是我没本事。”
他若说别的,冯琳还会强辩,但这一句,让冯琳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不挣扎了,停下来,听身后的男人继续说:“我知道你难,都怪我没本事。你再坚持一下,等明年隔壁的房子交了,简单装一下,让他俩住过去。生活费我给,你不用管。”
“你哪来的多余钱给?”老梁的工资卡在冯琳手里,每月定时定额给零花钱,他哪来的钱?他攒不住钱,手里没多少私房钱。
手里稍微有点钱,拿不住,不是给孩子就是给她,或给老人买东西,花了。
他哪来的钱?
“我去年考的两个证,公司给的补贴批了,一个月多1200,他们省着点,也够了。”老梁说。
这话听着就有些言不由衷了,白天才说物价涨得厉害,1200怎么够?说不得她也得补贴点了。
补就补吧,只要分开住,让人心里畅快,这点钱,权当花钱买痛快了。
公婆七十多岁,她也步入四十大门,长住在一起,虽然大多数时间比较和谐,可偶尔的不和谐音,还是会让大家都觉得心里憋闷,不如分开住,远香近臭,心情一好,啥都好了。
“你要是年年都能考两个证多好啊!”冯琳嘴上感叹着。老梁听出其中和解的意思,把她抱的更紧,马上顺杆爬,“考考考,以后我每年都考!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们高兴!”
老梁考的是增项,每科只考一门,难度不大。
冯琳的心刚轻快一点,感觉身后的人又在蠢蠢欲动,她“啪”打掉爬到胸前的手,手的主人讪讪地说:“我不是、我刚觉得你这硬硬的,想再摸摸。”
“还不是被你气的!”她没好气地怼,一裹被子,“睡觉。”
06
冯林第二天没去医院,早上起床,先给许晴晴发了个信息,让她不用惊动朋友,“估计没事,再观察两天。”
许晴晴问:“好了?”
她回:“嗯。”
许晴晴发了个鬼脸嘲笑她,她回过去一个砸榔头的表情包。
凌灵也不放心,中间给她打了个电话,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没事了,只说了两句,提醒她天大地大大不过自己的身体,万事以自己为重,挂了电话。
凌灵刚挂完电话,听到楼下小甲小国招呼人:“哥,您来了。”
楼梯一阵通通响,花子喘着气跑上来,这孩子,自那件事后,对男人,特别是陌生的男人,都怀有畏意和敌意,和小甲小国,也是过了几个月才慢慢熟悉起来的。
她以为是客人,笑着看向花子,花子一指楼下:“他、他来了。”
“谁?”
“曹。”
言简意赅。
07
凌灵惊讶,小雅周内住这后,一切都好,平时,她和曹彬,偶尔会因为孩子的事发发信息打打电话,但亲自登门,这还是自上次送孩子过来后的第一次。
不知道他今儿突然来是为什么事呢?
凌灵连忙下楼,下到一半,在半道上迎上了曹彬,他脸色阴沉,夹着手包正往楼上走。
“咋了?有啥事?”
曹彬一扬下巴:“上楼说。”
花子像泥鳅一样躲进厨房,凌灵只好自己给曹彬倒茶。
曹彬往沙发上一座,把手包往茶几上一放,二郎腿一翘,一手支沙发,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不耐烦地敲啊敲。
凌灵把茶杯递到他手上,他把茶叶吹开,抿了一口,抬头看凌灵,凌灵不明所以,只好也看着他。
过了足有两分钟,曹彬开口:“小雅在你这儿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确实挺好的。成绩也回升了,心情也好,笑容也多了,个子长高了,脸上都有肉了。
曹彬低头喝茶,眼神却向上瞟她:“真的?”(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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