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灵魂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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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你已经定了，还问我们干什么

下面开会。
胡中来又在使劲想了，底下我该怎么说。他看向李书记，希望从他那儿能得到某种启示。而李书记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意思是说，对，就这样，转入正题。
两个人的思想不在一条线上，完全是在两个轨道上运行。胡中来得不到答案，又不会急中生智，于是又开始了。

我别的没料，就喝酒有料。王营长，就照眼下这喝法，一年一大缸酒没问题。台下的王营长那个急的，他看看乡里两位领导，两位领导正互相对视，模样是哭笑不得。嗨!这时候怎么又扯到酒上的呢。本来，我们村这吃喝风就影响坏，下面坐的这些人一到一起时，便会私下里骂，意见很大。我的胡书记唉!王营长那个心里急的。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唉!

胡书记见王营长摇头，还以为不同意自已刚才的看法。便进一步分析道:一人一天一斤酒算，三百多斤酒。十几位干部乘以十，乖乖，一口大水缸还不够呢。

胡书记，挖个地窑，看能不能盛下。
一个岁数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坐在后边，大概是怕人看不到他，他站起来，还举着手，并且是大声喊叫。

对，不知谁又应和了一声。接着，又有人起哄道:胡书纪，嫩豆腐下酒。会议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书记那个气哎，但是又不好发作。他对胡中来早有成见，但是人家是书记镇长跟前的红人，三粮五钱以及各种费用的筹集进度在乡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你一个乡里定队干部算老几呢!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已算什么东西，李书记心里亮敞的很呢，所以他不出声。

胡中来你别看他讲话不上思路，但他小算盘上精明得很。而且嗅觉特别灵敏。俗话说粗中有细，说的大概就是他。

就在这当口儿，他见下面乱起来，才觉自已有点不妥。他有的是办法。这些年，他就是用这种办法工作的，而且屡试不爽。下面叽叽咕咕，他不出声，笑咪咪，甚而致于参予你的东扯西拉，说着说着，他突然就来了一个棺材脸;不讲话，还憋死人呢!

就你们这态度是开会的吗？就没有长晚辈了，我说一句，你们讲十句，还把我这书记放眼里吗？

什么狗屁书记，我是来开党员会的，不是来听你谈喝酒经验的，后边那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又站了起來，看样子，他今天是决心杠上胡中来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嗯，他前后左右看了看，接着又开始说话了:两位乡里干部，我自已介绍一下自已，本人孙犁园人，退伍军人，共产党员，现在是屠夫。今天究竟开的是喝酒经验交流会，还是其他什么会，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家杀猪呢！

要杀猪，你就先滚，瞎造什么蛋!
胡二虎突然站起来，他手指着对方。

滚与不滚，不是你说了算，对方不甘示弱，刚要下坐身子的他，听见胡二虎的话，立刻又直起来。

不走，你就老实一点。
胡中云也跳了起来，他下了座位，从旁边的甬道里冲向对方的近旁:眼得瞎了。

你眼才瞎了呢!
中年男人显然来了情绪:就你们这种素质的人还做干部啊，人民公仆的名声全被你给败坏了。

打这个狗狼养的，胡二虎也下了座位，从右首的甬道，冲向后边去。

住手，李书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断喝道。

你随他俩去，胡中來眯缝着一双眼睛:这个刁民，你要与他讲理，工作就没法干了。没有一点怕屈，还不翻了天。

你这叫什么话，李书记不满地问:总是不能让他们打架吧!

农村工作就这样，你信我话没错。
胡中来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这一切都被刘晓天听在耳里，看在眼中。联想到他与自家的种种过节，以及现在，他对自已要求进步的百般阻挠，他已经获得小道消息，这次他与胡二虎两个人，乡里已定调了，之所以还要开会，是走走过场罢了。他觉得自已应该站出来，把胡家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只有这样，以后才有人敢出来说直活，他也才能在人们的无所畏惧中，赢得支持，否则，谁敢明目张胆地支持他呢，想到这里，他站了起來。

各位，各位，请不要动手，刘晓天身孑转向后边，胡二虎与胡中云一左一右，把那中年男孑夹在中间，有几位近旁的人正在劝架，刘晓天的话不紧不慢，但是铿锵有力，在这纷乱的场子中，显得很有威摄力。

刘晓天，胡中来在他身后喊道:没你的事，你坐下来。

胡书记，你这叫什么话。
刘晓天已经认定胡中来永远不会支持他的了，不管自已干与不干，冲着过去，他也要杀一杀他们胡家的威风。虽然现在他们对自已说话态度比先前好多了，但那是没有办法之后的态度，阻挠与不满从明而转向暗处罢了。所以，必须把他们那满嘴牙拔掉，才能彻底叫他们无望。打定好注意，他忽然发起飙来:就让他们打。

胡二虎和胡中云还在后边纵上窜下，没有收敛的迹象，刘晓天又再次发话:从现在开始，如果谁不服，就想打架的话，我丑话说在前头，就是与我过不去，想与我过不去吗，行啦，等会后找我，我奉陪。但是，现在必须开会，来开会的父老乡亲，人家都是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的，如果你们把会议给闹了，我看你们是对不起大家。这些话，本來不应该由我这人言轻微的人来讲，但是，大家也看到了这场面，对不对。

刘晓天边说话，边移步后场子。他强行参入要干仗的三人中间去:两位领导，请回座位。

今天放过你。
胡二虎恶狠狠地看向中年人。胡中云就驴下坡也不忘两句面子话: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

中年人也一直咬牙切啮地示强着:你打我看看，我杀猪刀留吃闲饭的。

刘晓天的手本想拉向胡二虎，胡二虎没好声气地一甩，刚好，刘晓天顺势拍拍中年人的肩头:老哥，消消气，给我一个面孑！

给，中年人用力握了握刘晓天的手说:这个面子，我给。

刘晓天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终于，还是有人给我面子的。

李书记一见场子气氛有了好转，便不失时机地來了个即兴讲话，他不想再让胡中来乱扯了:大家安定一下，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议论了。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我们肚量都放大一点，对不对，都是本庄本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有必要往深里去。

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就发展新党员这个议题展开。下面请乡里组织科章科长讲话。说完，他向章一笑看去，章一笑冲他点点头。

槐柳村是全乡数一数二的先进村……胡二虎同志作为村委会主任，不仅带领群众大干快干，使各项工作走在全乡前列……也是全村乃至全乡道德精神文明的标兵，每当集体财产受到威胁时，他总是奋不顾身，不怕牺牲……我们党就需要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越多，我们的战斗堡垒作用才越强……我宣布，胡二虎为槐柳村新党员……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章科长抬起头，西山太阳穿过窗子，正好射在他的墨镜上，而墨镜片子又把光四散在这会场了。

你得定下来了，还问我们干什么?

不脱裤放屁，多此一举么，这样后会议不开也罢。

开什么会?
干脆把烟和糖发给我们走算了。
……
你们来开会就为了烟和糖，面对人们的议论，章科长很不高兴:这是什么开会态度？

开会态度？
嘈杂声中有人回应道:彼此彼此……

刘晓天笑了，原来有些小道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