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高甲情缘

作者: 影山_ | 来源:发表于2022-11-23 16:2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你好,是福升高甲剧团的李春魁团长吗?”

“是我,是我。”

“我是市文联的工作人员,很高兴地通知您,贵剧团入选了此次厦市元宵戏曲晚会,将于元宵节当晚在万盛楼演出。望贵剧团努力排练,拿出更加优秀的作品参演。”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李春魁挂了电话,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望着天井上方的天空,呆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对着院子大吼一声,“我们要去万盛楼演出了……”

万盛楼位于中山公园的一角,是厦市最大的传统戏楼。高甲戏是厦市地方传统戏剧,是最受本地群众欢迎的剧种。能在万盛楼演出,是全市各大剧团的至高荣誉,也是福升高甲剧团李春魁团长的人生最大目标。

李春魁这一吼,把院子里的人们都吓得一震,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他。李春魁手里抓着手机,像举着炸药包的战士,再次喊道,“你们发什么呆。我刚刚接到电话,元宵节我们要去万盛楼演出了。”

院子里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大伙你一言我一句地说,“呀!还真选中了啊。”“恭喜李团长。”“要去万盛楼了,我还没去过呢。”“那以后我们就要出名了吧,哈哈。”……

“都安静,都安静,不要瞎吵吵。现在,全体团员集合,开紧急大会。”李春魁毕竟见过大场面,懂得控制局势。

“呀,又开会了。”大家嘴里念叨着,但还是乖乖地聚到上厅,准备听团长的指示。

这是岭头村的大祠堂,典型的传统砖石结构。祠堂分成上下两厅,中间是大大的天井。祠堂平时是村里老人聚会的场所,在这里喝茶聊天,打牌打麻将。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也都在祠堂里办席,厨房就安在祠堂外的空地上,祠堂里上下厅加天井能摆十来桌。这回村里仙公庙会,请了福升高甲剧团来表演,这祠堂就当了剧团的宿舍。庙会要连演三天,乡下也没有像样的旅馆,民间剧团下乡表演,一般就住在祠堂或者庙里。

老厦市人的记忆里,都有一部高甲戏。过去的农村,文化生活匮乏,高甲戏就是大家唯一的精神娱乐生活。逢年过节,或者迎神庙会的时候,都得请民间剧团来唱几天。锣鼓唢呐声一响,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就都搬着小板凳,早早地围坐在戏台前。大人们津津有味地看戏,孩子们吵吵嚷嚷地围着零食摊子,吵着让大人们掏钱购买。台上台下,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直等到戏里大结局,人们才一边聊着剧情,一边撵着孩子回家。

只是如今,看戏的人,越来越少了。年轻人有自己的娱乐方式,老一辈人逐渐离世。过去摩肩擦掌的戏台前,动辄有上千观众。如今两三百人就算很多,小摊小贩也难觅踪迹了。

八十年代,厦市有三十多个民间剧团,有的剧团一年要演出200多场戏。如今,民间剧团仅剩七八家,且都生存艰难。繁花凋零,高甲戏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然而,还有一小群人,凭着从小对高甲戏的热爱,一直在坚守,希望能将高甲戏传承下去。李春魁就是其中一个。

李春魁点燃三炷香,朝上厅的小神龛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小神龛是剧团随身携带的,走到哪供到哪,龛里供奉的是戏曲行当的祖师爷——“相公爷”。敬完香,李春魁拉过一张长条凳,端坐在祠堂的正上方,威严地看着团员们慢慢聚拢过来。他神情严肃,但掩饰不住眼中的激动。李春魁今年五十多了,从外表上,看不出他是搞艺术的。壮实的身材,黝黑的脸,头顶微秃,大腹便便,倒像个乡镇企业家。从十五岁开始学戏,他在舞台上演出了四十年,从没有间断过。年轻时候,辗转待过多个民间剧团,小生、武生、花脸、老生都演过。十几年前,他拉上几个师兄弟,自己创办了福升高甲剧团,一直坚持到今天。

经营剧团不比演戏,得自己拉关系搞业务。所幸李春魁是个性情中人,待人热情直爽,敢想敢干,酒量好朋友多,甚至有一股江湖草莽的英雄气。唱戏几十年,走村串巷,各个乡镇山村里的人情世故都熟悉,有个啥表演的机会,总会优先邀请他。因此,福升剧团在民营剧团里算是演出多的。

但是,李春魁的目标不止于此。虽说福升剧团不缺演出,但多在山村草台,演出收入并不高。一台戏顶多五千元,剧团里演员乐队加后勤将近二十号人,这点收入相比其他行当,真是寒酸。李春魁想着要登上更高的舞台,一来有更高的收入,二来给演员们提供一个展示的机会,增加他们的信心。此次元宵戏曲晚会,他早早地报名参加。如果表演的节目能获奖,不仅剧团的知名度上去了,还能获得三十万元的奖金,这可抵得上剧团三个月的演出收入。

剧团终于被选上了,李春魁只高兴了三分钟,便冷静了下来。离元宵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该排什么戏?如何排练出一出精彩的新戏?更大的考验还在后边。

陈玉英搬个小板凳坐在李春魁的下首。陈玉英是李春魁的老婆,也是福升剧团的后勤总管。管着整个剧团的一日四餐,还兼着管理演出服装和道具。陈玉英话极少,这与能说会道的李春魁正相反。话虽少,但陈玉英干活可不含糊,伙食服装道具样样管得井井有条。特别是剧团的伙食,大鱼大肉她舍得买,管饱。李春魁倒也放心,把这摊子事都交给陈玉英,自己专心拉关系搞业务。

将近二十号人,把上厅挤得满满当当。李春魁清了清嗓子,开始今天的会议。

“同志们,大家刚刚已经听到了,我们福升高甲剧团,入选了市里的元宵戏曲晚会。这对于我们剧团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这么说呢,能上万盛楼演出,那是我们高甲剧团的荣誉,咱们大伙多少也可以算是一个角了。而且,要是咱们的节目获奖,最高能奖励三十万,这将极大地改善我们剧团的演出和生活条件。”

李春魁顿了顿,对陈玉英说,“老婆子,给我沏杯茶来,口干。”

陈玉英瞥了他一眼,回了一句,“事多。”不过还是乖乖地沏茶去了。

李春魁环视了一圈队员,接着说,“离元宵还有三个月,如今正是年底,我们演出多。但是,在演出之外的剩余时间,我们要抓紧排练新节目,必须在晚会上,拿出代表我们团最高水平的节目来。大家有没有信心。”

李春魁说得慷慨激昂,但是下面坐着的人却没几个回应的,大家要么低头思考,要么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说话。

“怎么,有困难啊?有困难就说,不要藏着掖着。”李春魁不太满意大家的状态。

“在哪排练?”陈玉英端着茶走过来。她平时说话不多,却总能说到要害。

李春魁接过茶,有些烫。他放一边说,“格局,我平时总说要有大格局。排练的场地你们不要担心,下乡演出的时候,我们就在台子上排。以往演出,上午你们都在睡懒觉,以后不行了,早起排练。不演出的时候,我去找场地。凭我这张老脸,排练场地还借不到吗?大不了在文庙里排。”

李春魁话还没说完,下面的人“嗡”地议论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完全把李春魁给落在一边。

“都安静,都安静,不要瞎吵吵。”李春魁再次控制局势,“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发言。”

李春魁扫了一遍,视线停在洪金莲和杨家广的身上,“你俩是老同志,你俩先说。”

洪金莲和杨家广是夫妻,四十多岁年纪,从小在一个戏班学戏,经常扮演夫妻,后来就成了真夫妻。洪金莲除了演戏,还负责为剧团排戏,讲解剧本,是非常有经验的老演员。

“那我说两句。”洪金莲当仁不让,“能参加元宵晚会的演出,大伙都是非常开心的。但是,原本我们下乡演出就累,回去还能好好休息几天。现在,一边演出一边要排练,回到家了还要排新戏,那大伙就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倒不怕累,但是我家小子明年要高考,我还寻思着要多花些时间陪陪他。家广,你说是不?”洪金莲捅了捅杨家广。

“金莲说得对。”杨家广平时话也不多,这是他的口头禅。

李春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实情。他不说话,目光转到蔡慧兰的身上,“你有啥想说的?”

­蔡惠兰也是十几年经验的演员,花旦、武旦、大旦都拿捏得很好。“我想好好排练,但是家里两个孩子,小的才三岁。还好婆婆能帮着带,但是一出来演出,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靠她一个人。”蔡惠兰和她老公都是高甲戏演员,夫妻俩人常年在外,她担心孩子,也担心老人在家太辛苦。

李春魁把目光转到林彬彬的身上,“你不用带孩子吧?”大伙一阵哄笑,这林彬彬二十出头,还没结婚,在剧团里演小生和武生。

“李团,您又拿我开玩笑。”林彬彬干笑着挠挠头,“但是我女朋友怕有意见,前几天还抱怨,说没时间陪她,忙得像个大明星,也没见挣几个钱。”

李春魁抿了一口茶,“还有谁想说的?”

底下又“嗡嗡”地议论了起来。还真有人举手要发言,李春魁一看是年龄最小的张小花,“小花,你有啥想说的直管说。”

张小花十八岁,刚刚学了三年的戏。小姑娘挺有悟性,已经开始跟着演一些小宫婢角色。“我爸妈说演戏不挣钱,想叫我回去亲戚的工厂上班。”小花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喜欢高甲戏,我想学。”

听到小花的话,现场“嗡嗡”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只剩下几声长吁短叹。很快竟没有一个人说话了,现场安静得只能听见祠堂外的鸟叫声。

“我说两句吧。”终于有人打破沉默,竟然是不爱说话的杨家广。“金莲说得对,大伙都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但是我支持李团,李团叫我啥时候排练,我就啥时候排练。”

杨家广说完,大伙又“哄”地吵嚷了起来。洪金莲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回过头去。

李春魁鼻子有些发酸,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福升剧团成立的第一天,杨家广夫妻就跟着他演出,没有他们的支持,剧团哪能坚持到今天。

“大家都发言了,我来总结几句。”李春魁放下茶杯。“家广和金莲跟着我十几年了,你们也跟着我好几年了。大家都是爱戏的人,不然不能干这个行当。我十五岁学戏,算起来整整四十年了。身边的亲戚朋友,做生意都挣大钱了,我还在演戏。就是对高甲戏有感情,就想把高甲戏传下去。现在看戏的人少了,像小花这样,愿意学戏的年轻人更少。大伙各有各的难处,我都知道。其实这几年,国家对传统文化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了。这次晚会,就是对我们高甲戏最好的宣传。我们民间艺人,也能走上专业的舞台,让更多的人来看来学,展现我们高甲戏的风采。”

李春魁喝了口茶,继续说,“大伙说来说去,就是两点难处。一嘛,就是时间。排练需要多付出时间,这是当然的,需要大家多理解。咋们不能抱着这几部老戏啃老本,不排新戏,咋们将来早晚坐吃山空。我想趁着这次晚会,排一台大戏。金莲你合计合计,这次要拿出你的绝活。我看可以上《玉珠串》、《金魁星》,或者《审陈三》。”

洪金莲点点头,李春魁继续说。“二嘛,还是经济的问题。我们的收入相比人家是不高,所以我们更要把握这次上台的机会。要是获奖了,奖金不菲。要是没有获奖,还有演出费嘛。同时,我们也要与时俱进,自力更生。现在什么最火,直播,带货,我们能不能干?”

李春魁说完,底下“哄”地炸了起来。“搞直播,我们播什么啊?”“播演戏能有人看吗?””卖货,那卖啥呢?有人买吗?”

李春魁自信满满地说,“我都研究过了,现在直播很火,城里人都想看农村生活,我们剧团的生活就很有意思嘛。就播我们剧团的日常生活,平时怎么排练的,在后台是怎么化妆准备的,这对外人有吸引力。卖货卖啥?我们下乡演出,哪个村里都有特产,这都是我们的货源。我们就搞剧团下乡助农直播。而且,直播火了,我们剧团就火了,演出费就能上去。同志们,我已经研究这个直播带货很久了。我认为,趁着这次上元宵晚会的机会,把我们剧团的直播坐起来。大伙又什么想法?”

底下“嗡嗡”地吵成一片。这么多年,李春魁能折腾,没想到还要开始折腾直播带货了。

“我说两句。”说话的是洪金莲,“我觉得这样直播卖货是不是合适?首先,我们是艺人,我们不是卖货的,我们还是要排出好戏给观众看。要是搞直播,我怕有人说三道四。特别是卖货,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家广你说呢?”洪金莲又捅了捅杨家广。

“金莲说得对,我听……我听李团的。”杨家广差点结巴了。

“你这死老头子。”洪金莲白了他一眼。

“谁来直播呢?我们只会演戏,没人会那个呀。”说话的是蔡慧兰。

“我知道大伙的担心,金莲说得有道理。”李春魁朝大伙挥了挥手。“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排好戏,演好戏。但是我想啊,如今看戏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剩下这些老头老太太。我们高甲戏也要与时俱进不是?直播是为了宣传,让更多年轻人了解我们高甲戏。卖货我们只做农村特产,帮助农民的同时我们赚一点应得的费用。你们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想排好戏。”

“你们放心,我问过相公爷,相公爷说准能行。”李春魁自信满满地说。

李春魁想要做直播卖货,其实已经研究了很久,他认为这是一个宣传推广的好平台。但是他自己只会看,不会播。趁着这回要上万盛楼演出,李春魁决定马上把直播做起来。散了会,他就立马拉来了林彬彬和张小花。年轻人学东西快,这事还得年轻人来干。

“知道为啥叫你俩来吗?”李春魁看着俩人说。

“李团,您有啥吩咐?”林彬彬是团里的机灵鬼。

“啥吩咐,让你俩来弄直播。”

“李团,您开玩笑吧。您让我看直播没问题,我一天能看24小时。您让我弄直播,哪会呢。”林彬彬笑着说。

“你这木鱼脑袋。”李春魁一指头敲在林彬彬的脑壳上,“不会就学啊,年轻人,这点上进心都没有。你来研究直播的操作,需要啥设备,怎么播,今天下午就要给我弄出来。能不能行?”

“遵命。”林彬彬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军礼。

李春魁看看张小花,“小花,你爸妈那边,你别担心,我去跟他们说。你年轻,形象好,我觉得可以试试兼着做主播。你跟彬彬一起研究一下,看我们这个直播账号咋弄。”

“就是平时还得排练,我怕做不来。”张小花低头说。张小花刚学戏三年,还在练基本功,形体、毯子功、腰腿功都要练,比一般人更辛苦。

“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没坏处。我寻思啊,以后咋们民间剧团,一定要跟直播这些新技术结合,才有前途。你们年轻,一边学戏,一边弄直播,将来成为唱戏里最懂直播的,直播里最懂唱戏的,那一定是人才,那才有前途。”李春魁说得一板一眼。

李春魁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就开通了剧团的视频账号,取名——“高甲情缘”。林彬彬在训练之余,举着手机,跟在演员们身后,拍他们日常排练的情景。张小花协助讲解,把道具、剧情、角色都讲得通俗易懂,互动效果还挺好。忙着排练的时候,他们就把手机架在边上,让它自己播。一开始,演员们还不太适应,但是随着围观的粉丝越来越多,大伙也打消了顾虑,慢慢自如了起来,甚至能跟镜头开玩笑了。

李春魁也没闲着,他找到岭头村的村领导,了解本地的特产。还真有,这岭头村盛产茭白。岭头村茭白被称作“美人腿”,洁白光滑,清甜爽口。这会正是茭白上市的季节,村民们还发愁卖不出去呢。李春魁当即拍板,晚上一边直播演出,一边售卖茭白。他赶紧联系好货源,研究好卖货话术,还邀请村领导晚上当嘉宾,就等着开播卖货了。

傍晚剧团早早吃过晚饭,开始准备晚上的演出。下乡演出,都在村里的戏台。前面是舞台,后面搭一间化妆间。剧团人员各自忙碌,大家都是身兼多职,乐器组协助整理道具、安装音响、调试灯光、摆放乐器、布置幕布。演员们则各自自己化妆。

高甲戏使用的乐器繁多,有唢呐、洞箫、三弦、二弦、琵琶、二胡、中胡,还有小提琴和大提琴这样的洋乐器。武戏还配有百鼓、小鼓、通鼓、铎板、大小锣、大小钹、响盏等。乐师们大都能演绎几种乐器,不少演员也能演奏。民间剧团虽小,可都是这样身兼多职的好手。

七点过后,村民们就陆续搬来凳子,坐着等候。观众主要是老人和小孩,一些好奇的小朋友,还会偷偷掀开幕布,悄悄溜进后台,观看演员们化妆。

李春魁照例要在演出前敬“相公爷”,这是每场演出前必做的仪式。陈玉英已经备好鱼、肉、面、酒、和果品,李春魁恭恭敬敬地烧一炷香,向“相公爷”鞠躬,祈求演出平安成功。然后捧着大酒碗在台上四角踏棚献酒,这叫“献棚”。献棚完,把酒送给乐队鼓师,由鼓师用右手无名指沾一滴酒,在自己的额头上先点一下,然后在舌头上再点一下,接着将无名指与大拇指合一,对天弹出,随口喊上“发彩”。接着由鼓师敲鼓,其他乐师跟着鼓点奏曲,这叫做“起鼓闹台”。最后将大碗酒送到后台给每位演员额头上点酒,大放鞭炮,演出随即开始。

今晚演出经典剧目《管埔送》加宫廷戏《陈三五娘》,这都是福升剧团的拿手剧目,深受民间观众的喜爱。

刚刚还是T恤衫牛仔裤的现代人,一上台便成了衣带飘飘、鲜衣怒马的古人。惟妙惟肖的表情,轻盈稳健的步伐,优雅讲究的手势,演员们一上台就立马切入角色,帘里幕外,身份瞬间切换,仿如穿越一般。配上唢呐、洞箫、三弦、二胡、大提琴、百鼓等各色乐器,真是红飞翠舞,笙歌鼎沸,精彩纷呈。

再看那台下,全村男女老少,尽皆围坐在戏台前。老人们看得尤其专注,聚精会神,不忍错过一句唱词。小孩儿有的爬在大人腿上,有的嬉闹着追逐着。唱到精彩处,人群不自觉地发出一阵叫好声和掌声。五彩的演出灯照在戏台前,汇聚出这个五光十色,声情并茂的山村之夜。

李春魁是晚上最忙的人,他既要兼演花脸、老生,还要协调整场戏的进度,同时还穿插着主播卖货的角色。戏台前摆上一张大桌子,洁白光滑的茭白,摆了一桌子。身着戏服画着脸谱的李春魁,一边讲解着台上的戏剧,一边邀请村领导介绍产品。整场演出三个小时,竟然卖出了八百多斤。第一次直播,就为剧团增收了一千多元,效果显著。

晚上十一点,持续三个小时的演出结束,台下观众们恋恋不舍地离去。演员们卸妆换衣,打包道具,准备回到大祠堂休息。李春魁还在兴奋的情绪之中,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已经散场的戏台,他看到相公爷身着华丽的戏服,手握长柄七星刀,正在舞台上酣畅地表演,慷慨激昂,气势逼人。那舞台不是村里的草台子,那舞台宽广壮阔,流光溢彩,那是万盛楼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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