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止于初始》

《爱你止于初始》

  第一章

  序

  我的宿命分为两段，未遇见你时，和遇见你以后。

  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我悲伤。

  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热情储蓄。

  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

  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西贝《路人》

      01

    八月已经到了尾声，即将进入九月的井城仍然保持着37度的高温，空气闷热又干燥，午后两点的日头正毒，行人脸上都露出烦躁的情绪。

  余默家住在城北，学校在城南新开发区，因为没有直达乐井中学的公交车，她只好拖着行李箱到街上等出租，来来往往路过的很多辆都是无座，半小时后她才终于看见了一辆空车，激动不已，急忙挥手拦下。

  "师傅，请问一下，到乐中需要多少钱？"

  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打量了一眼余默，"15块——，你走不走？"

  "师傅，你这是不是有点贵了，一般不是10块就可以的吗？"余默有点不满。

  司机一脸别人欠了他钱的样子，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两天新生开学，我有的是客源，15块你走不走，不走就算了。"

  "走"，余默无可奈何的答到。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了进去，一路上余默在心里问候了司机很多遍。在司机播放难听又老土的歌曲并且旁若无人的用他那公鸭嗓般的嗓音唱歌的时候，余默实在忍不住，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闺蜜梁如约打电话，这种受罪的事情总不能一个人扛。

  "喂，亲爱的，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如约甜美的声音。余默把手机靠近主驾驶停留一分钟后再拿到耳边，她知道梁如约肯定会炸毛的。

  "我的天，唱歌的人谁啊？梁静茹给他勇气了咋滴，如此难听还这么有自信。余默你是个二傻子吧，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请别让我知道好吗，你不仅对我的耳朵造成了伤害，还间接侮辱了我的品味。"余默想象着电话那端梁如约一脸菜色的样子，不禁笑出声，还是一样的毒舌啊。

  "今天下午你不去学校收拾宿舍吗？"如约是单亲家庭，住在城中心，妈妈顾女士工作的地方不在井城，不能照顾她，只能让如约住校。

  "哦，我妈四点才赶回家，她说陪我一起，让我等她，你先去吧，到时候我来找你。"梁如约的声音含糊不清，伴着阵阵咀嚼声。

    "好吧，那我挂了。"余默心想她肯定又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啃苹果。余默想着自己是一个人，而父母因为不想送她，说工作太忙挪不开时间，为此感到有些难过。

  "乐中到了，下车吧。"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待余默付过钱后，取出行李箱便扬长而去，寻找新的生意了，余默祈祷着以后再也不要遇见这个司机。

  余默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一路朝乐中大门走去。学校挨着两个住宅小区，外面有一条小吃街，聚集着很多商贩，叫卖着狼牙土豆、小糍粑、铁板鱿鱼、凉糕冰粉、冰糖葫芦……，每一个摊位上都围满了学生。书店、文具店、奶茶店、面包店、小餐馆、副食店等，应有尽有，能够满足学生的所有需求。余默想，她高中三年一定要吃遍所有的东西。

  站在高大宏伟的乐井中学大门之下，余默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清一色的暗灰色建筑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一般人会觉得有些枯燥和压抑，不知为什么余默却挺喜欢这样的色调。广场上的通知栏里张贴着分班名单，余默挤进人群，找了找自己的名字，11班。然后向门卫询问了宿舍所处位置，大门右边顺着道路走几百米，经过实验厅、食堂、男生宿舍，就是女生宿舍，了解后朝着目标前进。

  道路两旁的低矮灌木丛里开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甚是好看，引来许多女生拍照。周围的银杏树还是青绿色，等到10、11月才会成熟变黄，落叶满地，那时一定会很好看。

  走到实验厅，余默碰见了让她头疼的难题，表情瞬间从小开心变成绝望脸。门卫没告诉她要经过一个上坡才能到宿舍，而她的行李箱很重。于是，大家可以看见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女生非常吃力的用双手推着行李箱前进，走几步休息一下，半坡时因为手滑导致行李箱往后溜，滑出了一米后才被余默制止。汗水大颗大颗不断地从余默毛孔中蹦出，顺着脸颊下巴流入脖颈，打湿衣领。

  有个好心的男生实在看不过去了，放下自己的行李来帮助余默。到达宿舍门口后，余默非常不好意思的再三说抱歉，而男生留下一句没关系就风一样的离开了。

  这是余默和余亭然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他们以"姐弟相称"，很多次一起喝酒，一起深夜散心。他不知道他是余默第一个很要好的异性朋友。

  女生宿舍的花园里有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香樟树，栽种着三、四颗桃树和两株腊梅花，还有一些野生的杂草和小花。余默找到了宿管处，在窗口打量了好一会没有看见人影，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见阿姨从一宿舍出来。

  "来报道的把班级及名字告诉我，然后签字拿钥匙。"

  "阿姨，我叫余默，高一11班的。"

  只见阿姨戴着她的老花眼镜用手指在新生名册上一页一页认真的寻找着。"11班余——默是吧。505。"

  "啊…，五楼？？？"余默瞬间怀疑人生，这次可没有人再帮她搬行李，只能自力更生了。

  "新生都安排在五楼，是为了不打扰底楼高三的学习。我也很心疼你们，都是些娇弱的小姑娘那能这样受罪呢是吧，不过我也没办法，阿姨给你加油。记得收拾好宿舍后下来领取卫生用具。"宿管好心的解释着，但极快的语速表示这段话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余默签完字拿过钥匙，望着楼梯口，当时是想仰天长叹一声的，还是忍住了。

  等余默走到505的门口时，感觉自己宛如一个废人，身体乏力，四肢打颤。门是虚掩的，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吱——"余默推开了门，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只见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她们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见余默进来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女生停下手中的事，接下余默的行李。

  "你好，我叫阮萌，以后可以叫我萌萌，很高兴认识你。"余默想阮萌是真的萌，大概156的身高，和164的她相比矮了一个头，皮肤偏小麦色，头发及腰留着厚厚的刘海，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很是可爱。阮萌指着还在上铺整理被褥的女生，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说道，"她叫林芝，是我发小。"

  "你，你们好。我，我叫余默。"余默显得有些拘谨，脸颊染上一片绯色。

  林芝从上铺下来，迈着和如约一样169身高的大长腿走向余默，把脸凑近余默，盯着看了半分钟，余默被盯的心里有点发毛，她甚至能感受到林芝呼在她脸上的气。

  "啧啧，鹅蛋脸，桃花眼，白皮肤，一头及肩秀发，是个美人胚子，不足的就是有些雀斑和痘痘，鼻梁再高一点就好了。不过嘛，哼，还是没有我好看。"林芝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诶，小默。你别介意，她呀就是那样，自恋又臭美，不过对朋友还是很好的，护短的很，以后你会了解的。"阮萌早已习惯了林芝这样的开场白，对着余默无奈的摆摆手。

  "嗯。"余默还有点不太适应阮萌的自来熟，她到是并没有怎么在意林芝的话，心里觉得她确实比自己好看，身材好，短发有女王气质，长得有点像《小时代》中的顾里。

  "我和林芝把下铺都占了，就辛苦你和没来的妹子住上铺了。那我帮你一起收拾床铺吧，反正我的基本已经打理好了。"阮萌的热情使得余默无从拒绝。

  "没关系，我住上铺可以的。"

  因为床垫床单棉被什么的，学校早已准备好放在每间宿，所以在阮萌的帮助下，余默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床和行李。

  "另外一个人什么时候到啊？"余默问阮萌。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不过听阿姨说，因为我们班住校的女生人数少，寝室住不满，隔壁班比较多，所以调过来一个和我们一起，我们寝室就她是12班的。"阮萌答到。

  "不过好歹都是文科班的，以后还是能够互帮互助的。"林芝补充了一句。

  "嗯。"

  三个人都整理完毕之后一起下楼到宿管阿姨处领取了拖把、扫帚、垃圾桶垃圾袋，一人一个热水瓶。

  打热水的地方在食堂开水房，就是从之前余默推行李箱的半坡那里，右边上台阶再走几米。余默想，她永远不会喜欢上那条令她苦逼的路。

  打完开水回宿舍的途中，余默正好碰见了梁如约和她妈妈，她陪着她们，直到如约进到自己寝室。她住在余默斜对门的511，被分到12班了。余默回寝室放下水瓶，和林芝阮萌打了声招呼，说和朋友一起吃晚饭，拿好钥匙钱包手机就直奔如约寝室。

  "顾女士～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你还得赶回去上班呢，走吧。"

  梁如约正在撒娇卖萌的宽慰自家老妈那颗担忧的心，看见余默进来，对着她露出一个暗示救命的微笑，说，"不是还有默默吗，她会照顾我的，是吧，姐。"

  "嗯，阿姨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照顾如约的。"余默一本正经的说着。

  因为余默和梁如约是初中同学，感情不错，又比梁如约大一岁，所以梁如约一直叫她姐姐。余默去过如约家很多次，顾女士很喜欢她也很信任她，牵着余默的手嘱咐了很多才放心的离开。

  等到如约打理好一切，已经五点半过了，天色渐渐变暗，气温也降了下去。乐井中学是实行封闭式管理的，每天除了请假和放学，就只有周末下午可以自由出入，可是到七点也会禁止学生外出。余默有着焦急，拉着余默就往校门外飞奔，比起食堂，小吃街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她们找了一家叫"好来屋"的小餐馆，点了一份两人量的冒菜，没想到味道地道够味够辣，完全抓住了两人的心，赞不绝口。走出餐馆已经6点多了，如约买了一些水果，两人逛了逛，踩着点进校门时，天都黑了，路灯已经开着。

  回到宿舍，阮萌和林芝已经在床上了，余默发现多了一个人，应该是那个12班的女生。女生像是刚洗完头发，朝着余默说了句待会聊，就去吹头发了。

  晚上宿舍四人搬好小板凳围成一圈，开始了茶话会。

  "我叫马海歩星，来自彝族。"最先开口的是最后才来的女生，她有着一头自然卷的褐色及腰长发，一米六的身高，长相一般，右脸眉尾处有条几厘米的疤痕。

  "哇，小星星，你们彝族是不是都很能歌善舞呀！你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阮萌用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看向马海歩星。

  林芝朝阮萌丢去一个白眼，表示自己对小星星这个叫法的吐槽，余默有点状况外。马海歩星本人倒是被"小星星"给逗乐了，还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对阮萌有问必答。

  那晚其他人都说了很多，从兴趣爱好聊到明星八卦聊到志向抱负，五花八门，余默更多的是倾听。因为刚认识她们，不像和如约那么亲密，余默便做不到放开自我。

  三个女人就能一台戏，何况四个人。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熄灯以后其他三人还在窃窃私语，余默已经有点撑不住了，瞌睡连天。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其他三人是几点停止谈话的，在梦里她憧憬着明天开学的景象。

  晚安，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