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妈,也没有爸了……”母亲在我面前竟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在嚎啕大哭着,再没了以往的坚强与冷静,有的只是父母离去后的脆弱与悲痛。
听着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好后悔,好自责,从卧室里打开反锁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母亲身边,一把将母亲搂进怀中,紧紧地抱住痛哭流涕的母亲,并不断地说着“妈,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哭,我再也不任性,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但我的安慰似乎没有用,母亲越哭越烈,边哭边说自己没了妈也没了爸,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
那日的我,真的伤害了母亲,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外公过世的第二日那么任性,与妹妹争吵,以致让母亲悲上加悲,痛上加痛。可人生就这样,很多时候,只有当你对他人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而那时,反悔似乎已是无效,毕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时隔多年,我仍能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发上的事,因为那个夜晚让我彻彻底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让我欠下了母亲一句永远的“对不起”。
那日,是外公过世的第二日。晚上在外公家为他守灵至9点多,父亲便叫我回家看家,以防万一,我嘴上说是,心里却不想回家。一是从外公家到我家有一小段路,没有路灯的乡村路,夜晚9点黒得瘆人,二是想多在外公家待一下,但是没办法,总得有人看家才行,故而胆小的我把妹妹叫上,一同朝家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外公刚过世,自己心里有所害怕的缘故,走在路上竟有种阴风袭来的感觉,凉飕飕的,加上周围一片漆黑,自己平时又是胆小怕事之人,此情此景,更是害怕,一路上有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越是如此,越是害怕,故而拉着妹妹,加快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而妹妹则很不情愿地跟着我,还说我神经质胆小鬼,顾不上和她拌嘴,便匆匆回到家,走到家门口,松了一口气,那会我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我对自己的胆小一向是极度无语的,可是没有办法,改不了了。
进入家中,妹妹一脸的不高兴,想是受我牵连不乐意回家的缘故。看到她摆脸色给我看,便有些个不乐意,于是和她大吵了一番,还赌气去卧室把门给反锁了,想着妹妹与我住同一间屋子,不让她进来睡觉兴许可以治一治她了。可是,没过多久,便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原来,妹妹告诉了母亲,对此,我更是恼怒不已,怎么着也不把门打开。
无奈之下,母亲把妹妹去他们的屋子睡,本以为母亲就此作罢,回去给外公守灵了。可正当我准备睡觉时,听到了母亲的啜泣声,声音由小变大,变成了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没有妈,也没有爸了,现在连你们也这么不听话”!
那哭声,那话语让我瞬间想起母亲这么多年来为这个家的付出与不易,而失去双亲的她甚是可怜,如此,我意识到自己已是大错特错――不但没宽慰她,反而让她不省心。
时至今日,母亲那哭声,那话语还如在耳侧,每当自己欲任性时,它便提醒着我,是我当初的任性让失去父母的母亲更加悲痛,让她在最最需要亲人安慰的时候感到的是无助。那一刻,我对她造成的伤痛是永不能弥补的,我,欠她永远的“对不起”。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对一个人越是愧疚,越是想千般地待她好,期待能弥补她。就如同我对母亲的愧疚一般,自那一刻起,我发誓,不再让母亲伤心流泪,我发誓要给她更好的。
可是越是长大,我越是发现,纵然现在时常给予她物质上的补偿,精神上的陪伴,她亦绝口不提曾经的事儿,然而我知道,我是永远也弥补不了当初犯下的错了,我欠了母亲一句永远的“妈,对不起,我错了”。
那是永远的“妈,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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