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过了三月,天空仍是未晴。
在离开夏天之后,独自过了三年。除去很多时候,静时,天空里却从晴过。
“诶,你在等着什么?”不知名字的女孩问道。
“不知道!”
“哪里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来着?”女孩坐在我看云的草地旁边,不远处是人群,人群深处是形形色色的人,我处于人群的边缘地带,同处于边缘地带的人与我相隔有半个足球场到15或20米的距离。
“或是能更远些的距离?人与人之间?”我说着对面的人,对眼前的陌生女孩说道。
“要是想远,自然能够更远一些,要是想离得近,那只要站起身子,走过去可就好了?”
“或许是吧?”女孩起身向人群走去。
天渐渐暗了,路灯醒来,太阳落下山去安眠。
女孩的背影渐渐远去,白色的身影消失于人群。
我也起身离开起草地,草地上留下两个浅浅的痕迹。
“可有人说过,在冬天夜里看见月亮是个幸运的事情?”再次见到女孩,是在秋季将要好隐去的时候。傍晚下过一场小小的雨。
我困在图书錧内近两个半小时。
“幸运两字从哪里说起。”我问女孩。
“你想呀,那可是冬天,前夜下过一场雪,然后后半夜,便出现了月亮,月光落在雪光,可还有比这要美的事情所在?”
“难不成你喜欢雪?”
“你呢?”
“不算太讨厌。”我说。
“那还真可惜,你不会欣赏美景!书里的哲学家可说过,‘不可欣赏美丽的人是可悲的!’”
“兴许这样说还不错,但我还没有到那种悲观的境地!”我低头看书发呆图书馆二楼的窗户看去,外面悄无声息地下着小雨,雨静默地落在玻璃窗上,远处的霓虹旋进小小的雨珠里面。
“不过,可千万不要在冬天里,去我出生的那座城市里,你会失望的!”我说。
“为什么?”
“我所出生的小城里,冬天几乎从来不下雪来着.....”
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偶然在朋友圈里面发了几张雪的照片。时年的11月左右,坐标离我所在地1100公里的某座北方的城市。
北方的雪要来得早了一些。
我在自己的小地市里等着,一月,二月,三月,雪迟迟没有来。
朋友再次于朋友圈里发着早樱开着的处景,北方的雪也在悄无声息间消融掉了,在朋友的照片下,简单留下“真美”两字。
三月的傍晚,窗外又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两日前,听说有场不错的月景,结果前夜下起了雨,次日又是阴天,接后又下起了雨,雨与雪不同,断断续续,说不清休止与开始的各自契机。
“最在忙什么?”
“没有,比较闲来着~”许久未再联系的朋友偶然间发来信息“你们那边樱花开了?挺漂亮来着!”
“确实,有兴趣可来我们这边玩来着!”
“那还不好吧,你们那边冬天对我来说,可是太冷了。”
“不喜欢太冷的冬天?”
“不算特别讨厌....”
“总之若是有机会,可一定要来这边玩呀.....”
我与朋友浅然寒暄几句,躺在床上的时候,雨刚好停了下来,窗外寂静得,像是沉入深海那样,尤其在灯被关掉,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的时候。
闭上眼晴,留下颅内空洞的意识在独自回旋,闹钟在抽屉最下层里嚓嚓响着。
失去记忆的风可曾吹过没有痕迹的森林,最后到达一个人的梦里,最后又消失一见,回想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空间该从何处回想为好。
朋友大概曾经也是很要好来着吧,他可曾是比较喜欢樱花,或是喜欢冬天落下的雪才去了北方那座春季有樱花,而在冬日里,又开始下雪的城市?
“喜欢下雪,可是真的?”我悄然间问女孩。
女孩点了点头。
“可不喜欢雪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另类来着?”
女孩摇了摇头。
“印象里面,雪在我的印象里面,是稀薄的事物,若是在冬天里能够看到天空下起茫茫的雪,不免也是幸运的事情,可总是幸运与喜爱是不同的,说到底,我并不讨厌雪,也说不上来喜欢!”我对着女孩不所措地说个不停。
“可有些时候,人可能究竟是会改变的,因为遇到的人,或是经历的事情,所思所想,也会变得截然不同,说不定,一个对猫过敏的人,最后也会喜欢上猫,而不喜甜食的人,最终也会喜欢上甜食也说不定,哪怕为此,得上几颗蛀牙.....”
女孩侧着身子,望着我,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天空时常会飞去不知名字的雀类,云在风的作用下,不断靠近,又慢慢远离。
我时常会察觉自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家伙,为此而选择沉默不语,而与此同时,也在不断习得与人说话的方法,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向我说着,爱上一个女孩的种种,意识与理想的距离与存在感,猫的耳朵与尾巴的敏感位置。
人们滔滔不觉地说着,我侧耳听着,说完了所有话的人悄然离开,我则努力从中习得怎样与人说话,如此过了许久。
“而某一天,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能看到雪的日子!”我说。
“而这是因为什么呢?”女孩问。
“我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我自己身边有个像你这样喜欢看雪的女孩也说不定.....”
“因为我么?”
“我不知道,可我想,大概是的吧。”
女孩没有说话,悄然低下头,远处的灯渐渐都亮了起来,天色则不断变暗,太阳落下山去,前去安眠前的困顿,将天空的一角染成红色,处在最前边的云也染上红晕,如同乐园之中,女孩手上的棉花糖,不知觉间,自己也开始喜欢逐渐变甜的事物。
女孩悄然走入人群,我也随之起身,慢慢走向人群,人群的入口与出口,没有过合适的标记,不知觉间进入,又不知觉间逃离,都是常有的事情.....
仿然间,梦里听到了鲸的声音,时近时远。
困于深海的鲸于深夜里常常不眠,因为深海之中没有氧气,鲸若是在海面之下睡去,之后便会溺死在海面之下,永远睡去,而鲸又不能永远浮在海面之上,打十六至十九世纪,人类在尝试征服海洋之际,在海面之上睡去的鲸大都变得了食桌上的亡灵,直至人类征服了海面,二十一世纪之后,仍有睡在海面上鲸死去。
巨大的身躯成为了巨大的累赘,仿佛造物主开出一个微妙的玩笑那般。
活着或是死去,失眠或是安眠,是死于食桌或是沉于海底.....
仍存活着的鲸不断进行决择。
“总有一天可以再也不用进行选择。”
“那便是它真正安眠的时候。”
在听到鲸声后的大脑意识分作两部分,清醒与睡去那部分,在夜里自言自语,就像鲸在深海下的呐喊一样,鲸相信这样声音,终究可以穿过冰冷的海面,最终到达海面,同时也穿过意识与潜意识的贫瘠之地,到达灵魂最寂寞的深处。
“女孩问男孩,你可是真的爱我?
男孩说,‘这可还用说,我肯定是爱你的,爱你的同时自己的性命也会不管不顾的!’
女孩又问‘你是何时发觉自己爱我来着~’
男孩闭眼想了想,对女孩说道,‘在我心里可有一个小小房间,你可知道,我的意识独自一人住在房之内,十几年来,就如此相安无事地生活着,直到某天夜里,房间突然出一个女孩的身影,我知道那个你的影子,于是从此之后,我的意识,便和你影子一起生活我小小的心里,我不知道,究竟是何时,你出现在我的心里,只是.....’
‘只是什么?’女孩问。
‘只是我知道自打你的影子住进我心里之后,我发现在,她便再无法从我的内心里离开,就像始终就在我的内心那样,若有有天她就此消失于我的心里,我肯定会感到不安,就好像内心深处的房间要被人击碎了那样。我不知道,我何时爱上了你,只是知道,在爱你之后,你的身影便是我心不可或缺的存在.....’”
鲸的声音停留在脑海,直至凌晨4点左右才渐渐散去。
“你真的能够相信距离这种东西?”
“哪方面。”
“关于人与人间的距离,最近的距离会是哪里到哪里?”
“就像我俩之间!”
“可我们之间明明还隔着很远,即使再近也不过如此是么!”
“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在我心里,关于我与你的距离,很久之前,便已经在我的心里,这便是最近的距离了,不可能再近,也不可能更近的距离,就是如此!”
“难不成是这样?”女孩如有所思地站起来,天空仍是明亮的,人群在远处静止。
鸟浅然安眠于林中,风筝也悬在空中,女孩的身影向远处慢慢走去,之后消失不见。
我静静待在原地,躺在空旷隔绝了整个世界仅剩下我的狭小草地,望着静止不动的风筝,然而却始终没有风从哪个方向里袭来,说不定,自己真的是被隔绝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定,我如是想着。
不知觉间醒来,发觉窗户昨夜里没有关掉,雨踏进屋内,落在枕头上,打湿了枕头的某个角落,时年已经到了三月,雪却整个冬天都没有出现,樱的花已经开许久,说到底还是比北方的花要开得更早一些,茫然间才恍然发觉,然内心深处究竟还是朌等着雪来着,尽管已经三月,冬季的初雪却迟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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