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者

幽香

文/乐州树

有一年，单位派我去北京参加培训，培训机构将我们安排在三环路上一家不错的宾馆。

在我的印象中北京是一个质朴且带有几分华贵的城市。当我乘坐的的士停靠在三环路上的时候，我缓慢下车环顾四周，北京没有任何粉饰，真是地道的质朴。

培训机构距离宾馆不太远，每天都选择步行去上课。步行的目的很简单：一来可以好好观察一下北京的人，北京的路，北京的大街小巷……；二来想感受一下北京的雾霾到底有多严重。

参加培训的第三天下午，下课较晚，我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从培训机构的门口走出来。刚走到天桥楼梯口，准备穿越到公路对面，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带着几分哭腔告诉我，他刚从外地坐火车来北京，准备在这里打工。可是火车进站的时候，他才发现所有的行李和钱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老人含着泪接着说：姑娘啊，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能帮我这个忙吗？……其实，老人开口的那一刻，我已断定老人遇到困难，听着他的讲述我也热泪盈眶，所以还没等老人说完话的档口，我已掏出口袋里的一百元人民币，并把手伸过去准备给他。老人接过我手里的钱，泣不成声地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你，姑娘……你是好人……老人家说谢谢的时候，我抹着眼泪已上了天桥，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

回到宾馆，我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跟我同住的琴姐。琴姐说：你是不是遇到骗子啦？现在的骗子演技高超着呢！听她这一说我也是楞了一下，但回想刚才那一幕，确实难辨真假。我心想如果老人在演戏，那点钱还不够辛苦费，人家眼泪鼻涕地演了半天，也不容易；如果是真的，他肯定挨了一天饿，因为别人都把他当成骗子，不相信他。到我这儿才看到希望。我算是请老人家吃了一顿饱饭，或许还不够……哎，我觉得老泪纵横不是随便可以演出来的。也许故事是假的，但困难应该是真的。

我想我对落难者的同情心理，应该是始于孩提时代。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乞丐到家里讨饭。听父亲说，那时的北方好多地区连年饥荒，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就是流落他乡，然后挨家挨户讨一口饭吃。这种日子很不好过，但对这些人而言别无选择。我的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有个讨饭的长胡子老爷爷每过几天就来一趟我家。刚开始是大门外喊话，到后来他就默默在门口等着，因为母亲早就应许了老人，固定的时间把热乎乎的饭端给他吃。母亲不仅给他盛饭，还让他进家里来吃，可老人死活不进，母亲只能搬个小板凳出去，让老人家坐稳了好吃饭，吃不饱再给他盛一碗，最后还跟老人家拉家常。所以在我的模糊记忆中，老爷爷更像邻居而不是乞丐。

所以当我在天桥下看到那位老人的时候，我内心很澎湃，突然觉得启动了我记忆中的某个键，让我同情心瞬间泛滥。至于是真是假那都不重要了，童年时代的心路历程很真切地回播了一遍，那一刻内心仿佛开出了一朵无比灿烂的花，静静地散发着幽香。

后来翻阅一本书的时候，我看到这样一句话：当你把财物施舍出去的时候，你便有了慈悲心，或许他（她）骗走了你的钱财，但他骗不走你的善良。给要钱的人给一些食物，给讨饭的人施一些钱财。内心有爱的人，你周围的世界都是温暖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碰到过以各种形式出现的乞讨者，或多或少我都会施舍一些钱财。我不是显示我的善良和无私，只是觉得他们可能需要帮助，我无法甄别真假，但我不能因为一个假的乞讨者，而对其他乞讨者产生偏见。沦落街头，双膝跪地，也许他们更缺的是人间的温暖。哪怕施舍一个微笑，也无比宽慰。

当你伸出援助之手的那一刻，你的心中便充满了爱，于是世界也温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