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良贵出山的那一天,人刚刚才埋下去没多一会,他老婆也就是心诚哥的奶奶就在准备收拾东西改价了。他们院坝前面竹林下面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劝她不要出去改嫁的,心诚哥一直在哭,后面都跪在地上求他奶奶不要走,她儿子和女儿也在劝她。后来等她老了以后,想回来让他儿子给他养老时,我才知道,她那年改嫁到河南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上河南那边的人的,而且那时候河南比我们四川穷好多。
心诚哥的奶奶在他爷爷刚埋到土里就改嫁的事情,湾里热议了几天也就淡了,再提起这件事就是二十年后心诚哥奶奶回来的时候了,但除了心诚哥愿意收留她以外,她的子女没有一个愿意给她养老,最后又回到了河南。都知道她晚年会过的很凄凉,因为她在河南那边没有子女也没有亲戚。
夏天最热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有时候爷爷奶奶回来的晚,我就在邻居家吃饭,感觉像是回到了老房子的生活似的,总有地方吃饭。邻居家也是从上湾搬下来的,下湾很多户都是从上湾搬下来的,那时候想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以前农村修房子只能在条件特别差的地方修,稍微好一点的地方都会种上粮食。邻居家的辈分比我们高,他们家的男主人是我祖祖辈的,我平时叫新祖祖,女主人我叫罗祖祖,他们家还有个老人活着,怎么叫的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叫过。不过他们家的女儿很漂亮,至少在当时还局限在我们村,我们先的时候,我觉得是很好看的,新祖祖让我叫小娘就行,本来按照辈分应该是婆婆辈的。
小娘还在上初中,属于刚长开的豆蔻年华,她头发很长,平时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她洗头的时候。她会热一盆水,然后抬到自家院坝里面,乘着太阳,慢悠悠的洗,最后洗完了就把头发捏在手里,把水捏的差不多后就用帕子来回搓揉擦拭头发,最后把头发披散开来,头发一直齐腰,都快要到屁股了。小娘的头发很好闻,就算还没有到吃饭的点,我也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性格很好,她也喜欢笑,而且她做的面很好吃,我特别喜欢吃。女人不显老的,我妈妈算一个,还有就是小娘的妈妈罗祖祖了,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长的白净,我想我小娘以后肯定也是这样的,我是真心祝福她。但她只读了初中,后来等她长大家人生完小孩后,再回到油房湾,感觉她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感觉她不是我小时候的小娘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女的和我关系再好,只要她结婚生长我就不想理了,我一直相信女人的性格是会变的,男人就不会,一辈子都是小孩子心性。
水稻摇花完后,有短暂的闲暇时间。爷爷也有时间上街赶集了,那时候还是爷爷在管钱。离千禧年还有段时间,我们家还是几天才吃得上一顿肉,有时候就在想长大后之所以觉得小时候的东西好吃,其实主要是因为那时候吃的少,那时候是真的觉得猪肉是很好吃的,以至于我直到上高中才喜欢吃其他的肉类,到上大学还是因为女人才开始吃鱼肉。但我最喜欢吃的是西瓜,千禧年前我们村里还没有种植西瓜,想吃只有到街上去买,然后背回来,爷爷把西瓜背回来后会放在井里面冰镇一段时间,等晚上吃完饭乘凉的时候再拿出来吃,是真的好吃。爷爷和奶奶一直都是很和蔼的,而且奶奶始终认为我才是孙子辈唯一的人种,所以一直对我小心呵护。我能回忆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这也就便是养育之恩。
不忙的时候,有时候我们吃饭的比较早。我特别喜欢用我的瓷碗吃饭,轻巧,然后还摔不烂,还早的时候我就喜欢端着盛满饭菜的到我们左边五爷家院坝走动,他们家有个比我小四岁的小孩,他父母也外出打工了,还是搓澡,在千禧年左右五年,我们湾里的人都是在北方搓澡,都是我幺爸带出去的。结果那天在心诚哥家看见的,也就是桃姐的妈也在五爷家里坐着闲聊。
“敏娃子这么早就吃饭了啊,你婆婆给你煮的还是你自己煮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直觉得她是话里有话,甚至她说我是个没有爸妈的孩子我都不觉得奇怪。但是她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而且看着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的人,但我就是不喜欢她。
“我婆婆煮的。”
我没有穿上衣,就穿了一条短裤,脚上套着一双快要折断的凉拖鞋,我瞥了她一眼,还是像那天一样的花枝招展,眼皮上面还是青绿青绿的。这也就给了我一个定式的习惯:总觉得化浓妆的女的长的不好看,素颜或者化淡妆的,然后穿着宽松的女的不仅好看,心地也很善良。
“娃娃,咋这么瘦,平时你婆婆不给你吃啊,看你身上肋巴显显的,娃娃勒,还是穿件衣服嘛,要晒黑。”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巴是有些瘪着的,反正就是一副可怜我的样子,那眼神我一直记得一直反感直到后来桃姐和她男人在我们县城开了家理发店叫我到他们那里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还是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转来转去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
“哎呦,这个咋得了,不要以后和你爸爸一样是个捏菜包,见人不说话,以前小时候还是肯说话的嘛,就说了喊他们不要都出去打工就是不信。”
我越听越不舒服,但是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反驳她,我父母确实不在家里,我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的爱喊人了,我也确实变得害羞了。我还是低头吃饭,她还在继续和我五爷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无非就是我小时候怎么活跃,她老公出去打工她在家里照顾小孩这类的话。
我把饭吃完准备回去,我习惯了吃完饭用勺子敲着碗边,碗上的瓷被敲下来好多,奶奶说过我好多次,说这样像要饭的,而且家里就这样一个瓷碗,我敲坏了就没有了。
“敏娃子,哎哟,晓得这么瘦一匹碗顶得起来不哦。”
她又做出那副可怜我的样子,我越看越心烦,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也就只有低着头,但想着那天她说的话,我越想越气,无名火一下就从心底升腾起来,但又不知道向哪里发泄。当我把碗顶在头上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她在去河北后给我妈妈说我在家过的很是可怜,我连一匹碗都顶不起。这还是在我读高三,我妈回来照顾我的时候给我说的,其实我妈心里也苦,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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