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龙门和友人相聚,回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车子停在别人家门前,然后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向自己的房子走去。由于房子建在一处山坳口,上去有一个高坡,最近村里做污水把路挖的坑坑洼洼迄今没有填平,我拄着拐杖上了高坡总要歇息一回。受伤过的脚像是摩托车的油路,因为进了空气而导致油路出现暂时的卡顿。房子两边的山在夜幕下显现的有些木讷,这种木讷像得过病的老人。夜风吹过,惹得山上的树叶飒飒作响,像一首悲壮的曲调。我从没认真地去欣赏过这两座山,就像我从来没有认真去欣赏过我曾经牵手过的女孩。我不知道山上有多少种树,有多少条山径;居住着多少只松鼠,多少只鸟。但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常在这山上来放羊。
夜下的村子还未酣睡,我的房子亮着昏黄的灯光,而村子像刚上床还没闭上眼的老人。其实在这个小山村生活的是脱节的,每次买点荤腥需要去三公里的镇上。在印象中,这村里是有过肉摊和百货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干了,难道因为村里的钱不好赚?
从今年的下半年开始我决定要在这住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是我的出生地。我曾对它毫无好感甚至有些讨厌,出生十个月就离开了。六岁的时候又被带回这里,十三岁离开十八岁又回到了这,后来又是离开。直到去年十一月底,我才彻底决定要在这个毫不起眼的生我却抛弃过我的村子建一处永久的归宿。也许它在我心里开始扎根,也许人到了一定年纪需要一处可以让自己终身托付的地方。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为它带来荣耀,但我也没有想过它给我带来什么。村里有出过几个人物,有在某高等学府任教的,据闻已当上了什么院的院长,我想荣耀就让别人带给它吧,好吗?
山里的房子在夜下如同一座座闭关修炼房,在不可捉摸的夜色里,这些房子有的已历经百年时光的洗礼却依然完好屹立,有的经不起风吹雨打已满目疮痍,有的早就荡然无存,那怕一片瓦一块砖。当然有消失就有新生,这些年,村子新建的房子不多,总还是建了一些尽管看去不那么协调。当然这种不协调在夜幕下会显得微不足道。我看着村子,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我想过我在这油尽灯枯的模样也想过它油尽灯枯的模样。如果它不被重新规划,如果没有更多新的修炼房建成,我想村中的老房子再过些年就会变成一片废墟。此时,村子显得安分,如同被喂饱的老狗,对我舍不得吠叫。
休息了一回,自觉得断脚已恢复行走的力量,准备回房子里休息。抬头看看夜空,正准备和它说声晚安。蓦然发现今晚的夜空有闪亮的繁星,它就像一颗颗镀了金子的纽扣那么耀眼。我记不起是哪一本书上写过,天上的每一颗星就是一个星球。我有些疑问,为何白天看不到它们?难道是我们白天的时候它们也是白天,我们晚上它们也是晚上,而我们在晚上看到它们是因为它们那里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而照亮了它们的星球?
夜风吹的一阵比一阵着急,山上树叶簌簌作响的节奏如某一种动物做爱时进入了高潮的节奏,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它的寒意,不自觉地寒颤了一下。远在夜空某一个星星上的思绪顿时又回到了伤脚上,拄起拐杖回家吧,门口的老狗正摇着尾巴端坐着,它凝视着我,它是在欢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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