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到死心如铁 111 主少国疑

作者: 青色百合99 | 来源:发表于2019-01-31 12:46 被阅读113次

    目录|第一百一十章 珠帘倒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主少国疑

    秋已经深了。

    正午的阳光灿烂,照在重重宫阙上,给人一种十分温暖的错觉。

    李澈从欧阳越的讲堂上出来,脑子里塞了无数一时消化不了的学问。他走在内苑的甬道上,忽然之间停下脚步。

    墙的另一边是紫宸宫,透过宫门,能看到后苑的一大块空地,那是他平时和弟弟们一起蹴鞠捶丸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贵为天子,不会再和弟弟们坐在一起读书了,而是由翰林大学士欧阳越,单独讲给他一个人听。

    今天天气虽凉,阳光却暖,清爽干燥,正是最适合蹴鞠的天气。

    一时之间,李澈的脚都痒了起来。

    同时做痒的,还有他的脖子。斩衰已经脱下好多天了,李澈却总觉那不缝边的粗粝麻布还挨在身上,引起皮肤阵阵瘙痒,提醒他现在仍是国丧期间。

    刚刚继位的新君,脑子里岂能想着玩乐?

    更何况和他蹴鞠的两个弟弟,现在见了根本不会抬头。就算他们敢看他,他都不知道对着他们,该露出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父皇,临崩逝前,赐死了他们的母妃。

    张贵妃做事张扬,向来为母后所不喜,他自然也讨厌她,但那个女人被拖出福宁殿时发出的尖利呼喊,依然令他心胆俱寒。

    如果他不是幸运地,托生在正宫皇后的肚子里,他的母亲会不会也被赐死?用一根白绫,生生勒死,无数话语噎在嗓子里,再也没机会说出来?

    即使身在大内,贵盛到了极点,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还不是说死就死,片刻都不能迁延?

    李澈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打冷战。

    本朝开国的昭宪太后曾经说过,天子失驭,求为匹夫不可得。母后也讲过,皇宫内苑是个最危险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相信了。

    父皇却说,为人君,最重要是一个“忍”字。所以当时他心中再怎么惊涛骇浪,也拼命忍着没敢露出来。

    那一个夜晚,母后抱着他,泪水几乎流成了河。

    不知弟弟们肯再次抬头看他时,会不会眼里全是畏惧,或者更恐怖——只剩下不能掩饰的仇恨。

    今时今日的一切,都让他莫名不解,望不穿的禁城烟云,看不透的兖兖诸公,还有宫殿中那个寂寥的位子。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位子。

    秋风一阵一阵吹上身来,叫他想起一句诗,“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官家。”郑佳轻声唤道。

    李澈乍一听,以为郑佳是在叫父皇,忙回头去看,愣了一下才想起,原来他自己已经变成官家。

    他的辇舆导从们,尚宫、宝省、举羽盖的,执翟尾的、捧金唾壶的、端犀盘的,还有些不知手里拿着什么的,几十个人,全都低头敛息,整齐地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候着,不管他要停多久。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前面,影子落在宫墙上都孤零零的。

    李澈握了握拳,掌心紧攥着,是虚空的一团。

    他此前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充满惶惑却没任何依靠。

    “官家,太后还等着呢。”好心的郑佳再次提醒道。

    李澈这才清了清嗓子:“嗯,走……摆驾!”

    ---

    天子之服是玄青色的,庄严而厚重,上面精工刺绣着日月星辰,飞龙云朵,山川大海。底下的朱裙却鲜红似火,稍一走动,上面的升龙、金藻、黼黻就焕然生光。

    似乎全天下所有吉祥珍贵的东西,都绣上了这套衣服。

    头上的衮冕,广一尺二寸,长二尺四寸,前后十二旒,皆是纯白无暇的珍珠,即使他竭力保持头颈纹丝不动,也会互相碰撞,发出极微细而清脆的声响。

    李澈对这身衣裳并不陌生,每年春秋节日,祭祀天地宗庙之时,他的父皇都会这样穿起来,腰佩玉具剑,手持白玉圭,更显得龙章凤姿,凛然不可直视。

    他作为太子随侍在旁,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没想到穿到身上,竟有这么重!

    那样销金嵌珠的袖口,沉甸甸地往下坠,为他带来几分弱不胜衣的姿态,仿佛这尚未长成的身体,根本撑不起繁复的天子之裳。

    李澈静静望着铜镜里的身影,衣饰如此华美炫目,他却像看着傀儡戏中的玩偶,再漂亮光鲜,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影子。

    好在隔着冠上的珠帘,看不清他眼中的虚空,也许这衮冕上的珠旒,作用正在于此。

    千百年来,就没有人可以看清帝王的眼神,哪怕只是个未成年的帝王。

    “君主驾驭四海,要持重守中,要得就是一个稳字,一旦妄动,天下就会变乱。”耳边再次响起父皇的叮嘱。

    内监仍在念仪典的步骤:“……乘玉辂至太庙,百官迎于庙门,宫架乐作,官家升东阶……”声音平缓如水,汩汩流动。

    简直不知所云。

    “官家……”皇太后许氏唤着他,李澈却没反应,忍不住叫起他的乳名,“麟官儿……”

    “啊,母亲?”

    这个宫里,真正可以信任依靠的,也不过就是他们母子二人。

    许氏最近看向儿子的目光中,总是含着泪水,此时不知想起什么,又是眼波欲流。“东西府的相公们拟了几个年号给你,回来得挑一个。”她吸了口气,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睛,“我儿,你这几天太累,试过衣裳就去歇息吧。”

    殿外秋风拂面,脱去了那一身繁复的衣服,李澈只觉浑身清爽。

    手中的纸笺上写着几个词:永安、兴祚、昭武……不用问人,他都能猜出来,哪个是赵峻宁起的,哪个又是铁珩起的,剩下那个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官家,早晨起得早,要不回去睡一会?”郑佳轻声说。

    李澈只觉心中烦乱,他本来挺困,却不想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听人摆布,使劲摇了摇头。

    远远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什么?”没等有人回答,年少的皇帝率先撒腿跑了起来,素色的孝袍在风中扬起一抹霜白。

    “官家,官家!”郑佳赶紧追,“哎,别跑!”

    十六人抬着空空的步舆,翠葆霓旌,连带那些金唾壶、金香炉、金水瓶,也一起叮呤咣啷地跑了起来,紧跟着皇帝,半步也不敢放松。

    ---

    铃声是几个手持红旗,腰佩铜铃的“急脚递”发出的,他们手持羽檄,从宫门的甬道一刻不停地跑进去,把手里的公文交给门口等待的郎官们。

    李澈随着断断续续的铃声,追到了西府——枢密院。

    枢密院设在内苑之外,禁城文德门外东边是中书省,西边是枢密院,所以亦称东西二府。

    这是一座轩敞的大殿,门口匾额上三个黑漆大字“枢密院”,还是本朝太祖的宸翰御笔。

    没有人注意,衣着简素的当今天子,已经悄悄到了门口,相隔一个厅堂的距离,静静地朝里张望。

    一幅巨大的地图,在大殿东首的书案上展开,上面正是卫国西北详细的疆域图。

    从急脚递接过的急讯是跑着递进来的,一般的消息则由穿青绿官袍的低级官吏逐级报上,只见殿中人员来来去去,就像蚁巢中的蚂蚁般忙个不停。

    乱而有序。

    地图前站着两个腰金衣紫的官员,李澈只认得其中一个,正是枢密使太傅铁珩,另一个脸盘圆圆的他不知是谁。

    “相公,这是幽州城第五日的战报,宇文超又损失一千五百人,仍然在负隅顽抗。”

    “永济仓的粮食已经告罄,户部急从顺安、永宁两地调用五万斛,十天之后才能到。”

    有小吏用不同颜色的竹签,在图上相应的位置,把这些消息一一标记起来。

    “卓如,你怎么看?”脸盘圆圆的官员用竹杖点着地图上的一处,开口问道。

    铁珩还没答话,早有一个郎官看到了李澈,跪下高声道:“官家。”

    这一声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铁珩忙整理衣裳,领着众人给李澈叩首,一时之间大殿里上百人全都匍匐在地。

    李澈双手在袖中握得紧紧的,几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呃,众卿家……平身。”他看大家站起垂手肃立,似乎在等他训话,忙说,“朕……我听见铃声,所以跟过来看看,大家该忙什么快忙什么,不要拘礼。”

    话一出口,不由又是一阵懊恼,这话说得可笑,一点都没帝王气势,不知是否会被他们看轻。

    铁珩挥挥手,把众人遣散,殿里重新又恢复那副乱而有序的样子。

    李澈在很小的时候,景帝只有他一个儿子,最喜欢把他抱在膝上,教他识字。那时中书省、枢密院的大臣经常来奏报,小小孩童也会听到很多完全不解的政事。

    景帝崩逝前一个月,自知无幸,所以天天把他叫到身边,着意教导。但像今天枢密院里这样的景象,他从所未见。

    这将是他以后必须面对的世界了吧?可他对此一无所知,什么也不懂。

    铁珩见李澈盯着地图上插的不同颜色的竹签,低声给他解释,哪里是运粮的道路,哪里是屯兵之所……

    “太傅,”李澈对一切都觉得新鲜,听说幽州前线战事焦灼,不由问道,“幽州距此千里之遥,你又没有千里眼,怎么知道详情?”

    铁珩往旁边堆积文件的桌案上一指:“陛下请看,幽州已经攻城五日,每天耗费的弓箭,冲车,盔甲,都在这些邸报中。和以前的数目稍作比较,就知道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我听说,这个宇文超,是北鄢的名将,是吗?”李澈饶有兴趣地问道,“宫里说起北鄢人,总是厉害得不行,就好像他们长着红胡子绿眼睛一般。”

    铁珩微笑:“宇文超虽没红胡子绿眼睛,却不好对付。”他用细竹杖指着地图,“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他是想凭借坚城,不管怎么样耗过去,等一开始下雪……北疆的雪可跟京城的不同,动不动就几尺厚,那时道路被封,粮草兵器运不过去,他们就能再熬上一冬。”

    李澈马上明白了:“如果熬过今年冬天,到了来春,说不定围城就有了转机,是也不是?”

    “是的,所以如今强夺幽州,虽是一招险棋,却也避无可避。”铁珩虽然眉眼沉静,但李澈自幼生长在宫中,最会察言观色,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一点也不平静?

    这是景帝崩逝之后的首战,也是他这个少主登基后的第一战,如果不能取得胜利……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大不相同。

    李澈只觉心里沉甸甸的,他四下看了看,就这么一会,等着要找铁珩的人多了好几个,虽然不敢打断两人的谈话,却也站在附近不肯远离。

    “枢密院总是如此忙碌吗?”

    铁珩笑,摇了摇头:“清平之时,并没有这么忙。”

    “我还记得几年前,莫州大战时,父皇十几天没离开过紫宸殿。”李澈忍不住叹息道,“太傅如此劳作,何止宵衣旰食,直是在拼命呢!”

    铁珩低下头:“先帝通达明彻,勤于政务,微臣等远远不及。”

    李澈见他神伤,也不禁黯然:“太傅忙去吧,我就是来看看,别耽误了正事。”

    铁珩依言施了一礼去了,早有个通传迎上他说道:“相公,莫州传来急讯,张北大雪,道路结冰,十万斛军粮连一半都没运过去。”

    “叫朱继先速来见我,我记得沧海郡的库房里,有几百架雪橇……”

    李澈看着奋笔疾书的铁珩,把复杂的眼神藏了起来。他对这位托孤重臣所知非浅,禁城中,又有哪个孩子没听过他孤身一人夜闯敌营擒叛徒的故事?南邾孤城中一场击鼓破敌,更是把他传得出神入化。

    连禁城里的女子们也曾窃窃私语他的名字。

    其实李澈年纪虽小,却雅善羯鼓,他实在很想找个机会跟铁珩切磋一下,如果他敲出一曲将军令,是否能入得了这百战将军的耳?

    很清瘦的身影,在这极为宽阔的大殿上,像是随时都要隐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忽视。整个枢密院,像是一架运转复杂的机器,铁珩就是这机器的轴。

    而他自己,连看都还看不懂。

    李澈着实羡慕,羡慕铁珩可以在自己的领域中施展所长,可以温润如玉,更可以锋利如刀。塞北风沙漫天,冰刀雪箭,可以亲手翻覆为江南的氤氲烟雨,春花秋月。

    那该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

    只可惜,他连塞北和江南都没去过,又知道什么是风沙和烟雨?

    事在人为,他如今贵为天子,只要有这个心,又有何事做不成?想着想着,李澈忍不住高兴起来,问那个脸孔圆圆的官员:“幽州已经打了几天?”

    “八天了。”那官员答道,“如今的消息,都是四天前传来的。”

    李澈冲他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没见过你呢。”

    那官员忙跪下说:“微臣汪庆瑞,现任同知枢密院事。”

    “汪庆瑞……”李澈沉吟了片刻,忽然拍手道,“我听过你的名字!那一年在张桓草原上救父皇的驾,也有你一份!”

    “是,臣原是飞虎将军帐下。”汪庆瑞忍不住红了眼圈,俯身叩首道,“先帝待臣厚德,实在恩同再造!”

    “卿家平身。”李澈柔声说道,他不想提起父亲难过,指着地图问道,“前几天的战事,汪同知为我细细讲讲可好?”

    当李澈跨出大殿的门槛,太阳已被远处的宫墙湮没了最后一点影子,长庚星挂在深蓝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

    郑佳小心问道:“官家,可要回宫传膳?”

    “不用。”李澈嘴角情不自禁带了笑容,目光里都多了点压不住的火彩:“你派人去母后那里,把最善做葵饭和玉灌羹的肖离奴借出来,就说战事紧急,我看西府的大人们太辛苦,叫他去给大家做点心吃。”

    “官家别光心疼西府的大人们,”郑佳看他心情奇佳,忍不住劝道,“您自己也得用膳呀!”

    李澈笑了,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骨子里不乏那股翻腾的血液:“宣,协忠大夫田宝南!我吃饭时,叫他再把北鄢的事细细讲给我听。”

    ---

    靖北军与北鄢的幽州之战,一直打到汴梁城落雪的时节。

    新君刚刚登基,主少国疑,国事正是举步维艰之时。

    北疆的战事,再加上沂州新近受了风灾,征戍失期的厢军在丹阳哗变,千头万绪,各种加急的邸报雪片一样飞来。

    铁珩每天几乎手不释笔,替天子起草的诏书,两府的饬令,一道接着一道发下去。一日之内,不知经手多少军粮物资,人员调动,凡所论列,无不曲尽其理。

    李澈只要有空,就轮流到中书省和枢密院跟他们待在一起,那些看不懂的诏令,他先叫小监抄录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细读,再挑出不明白的找人讲解。

    幽州之役整整打了二十五天,铁珩就在禁城里住了二十天。

    不知是天气寒凉,还是操劳过度,他也添了咳嗽的毛病,叫李澈想起患病的父皇,忍不住担心。

    最后一道消息传来之前,铁珩实在支持不住,伏在宽大的桌案上朦胧睡去。

    急脚递清脆的铜铃声也没能把他惊动,持着着羽檄的通传满面含笑,快步跑进来,大声报道:“幽州大捷!靖北军追击宇文超过碣石道,毙敌四千五!”

    李澈怕他吵醒了铁珩,忙道:“低声!”

    他接过急报看了又看,薄薄的一张纸,只有这么几个字,却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消息!

    少年天子把这张纸小心折叠起来,放进自己的袖筒里,准备马上到太庙去,供在父亲灵前。他揣着手,刻意做出一份老成持重的样子:“郑佳,去到尚衣局库中,把先皇那领纯白色的狐腋裘,给太傅取来御寒。再备好木辂,你一会亲自送他回府。”

    李澈迈步走出枢密院的大门,忽听外面一阵喊:“下雪了!下雪了!”他抬起头,几点飞舞的雪花落到他的脸上,马上化成了冰冷的水滴。

    夜风冷中带着脆,沁人心脾,屋檐下垂下来的宫灯,把初积起的雪染成淡淡红色,更显得柔美无比。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不知那遥远的北疆,雪满山河,又将是个什么样子?李澈站直了身子,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只觉意气风发,心里一片热血澎湃。

    “郑佳!”他再次叫住这忠心耿耿的内监,沉声说道,“传我的……不,传朕的口谕,”他郑重其事说道,“年号朕选好了,就叫‘昭武’!”

    ps:斩衰:丧服名。衰通“缞”(cuī)。“五服”中最重的丧服。用最粗的生麻布制作,断处外露不缉边,丧服上衣叫“衰”,因称“斩衰”。表示毫不修饰以尽哀痛,服期三年。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承重孙为祖父,妻妾为夫,均服斩衰。

    急脚递:中国宋代创制的一种传送公文的驿传。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说,驿传的公文传递有三个级别,步递、马递、急脚递。急脚递是最快的,每天要行四百里,只在军队行动有战事时才使用。

    木辂,天子有五辂,玉、金、象、革、木辂,这些舆车的颜色、装饰、以及驾车的马匹数量,都不一样。

    TBC

    啊啊啊,这一章不是我写的,我不承认这一章是我写的。我觉得我的脑子坏掉了,一心给老皇帝发了盒饭,竟然忘了他儿子继位之后,我要写个teenager的小皇帝。而这个皇帝,一向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符号,我根本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临到要写了,才发现一个字编不出来.....

    还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研究皇帝坐的几种车,他平时有几套礼服,带什么冠,系什么腰带穿什么鞋。皇帝死了爸爸之后,要穿什么样的孝服,穿几天,治丧委员会由几个人构成,他们的职责都是什么等等等等......

    考据癖真的是一种病,得治。

    木辂应该是级别最低的一档,不过用它来送大臣,还是逾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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