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在笛卡尔的坐标系里,是这样定位的:X=梦想、Y=努力,找到X=Y的点,从原点出发,用那个年纪不服输的激情,潇洒地穿过,并向远处无限延伸。
而在设定的45度的青春里,我随着那条线望去,发现竟与你的轨迹有了交集。
握着笔的手托着下巴,若无其事地将头向右悄悄地转过45度,带着期待与慌张,熟练地一瞥。余光从不停留,只是蜻蜓点水般便足以让我心跳很久。
45度,刚刚好。小些,视野里没有你;大点,就不敢再看你。
一
初次见你,是高二的文理分班,我从高一专掌文科的班主任手中逃脱,不听所有老师的分析劝诫,加入了理科班。新班主任老许介绍了一下班委,你是化学课代表,很普通的介绍,没有小说里描述的什么一见倾心。这样便算是见过了。其实那个时候,对你是没有特别的印象的。
作为一个高二插入你们班的人,我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小鑫,作为班长的她和男生打成一片,还很骄傲地向一群很逗的男生介绍我:“这是炜哥,羽毛球打得很好!那谁,你们有时间可以切磋切磋!”小鑫指着其中一个男生说。瞬间感觉自己的个性被完全暴露,亏我自加入这个班以来,还想着装几天文静。“炜哥”这个外号一出江湖,自然和什么淑女萌妹子全无关系了。不过,也托班长介绍的福,很快,我就融入了教室后三排的圈子,有了一大群兄弟。
刚开始,你的位置离我有点远,自然也不怎么参与休息时间的交流。每次看到你,你大多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写着作业。我那时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化学课代表,阳光的有点安静的男生,以及大部分兄弟都叫你“狗皇帝”,这寥寥无几的点上。不过,挺奇怪的,我可以和其他男生称兄道弟开玩笑,却在询问你化学作业情况前,将你的名字和要说的话在心里反复练上好几遍,才敢走到你面前,故作轻松地说出来,但眼神却一直躲闪,不敢看你。
或许因为你的与众不同,我在一开始,便将你看作一个不一样的存在了吧。
再次认识你,是半个月后。你的随笔本不见了,身为语文课代表的我也帮你找过好多次,可就是找不到。那天吃完饭,和小鑫说起此事,两人突然脑洞大开,歪想着随笔本失踪的原因。最后我们就“外星人为侵略地球搜集地球人随笔本”这一点,充分发挥想象,构建了一个复杂庞大的宇宙背景,还声情并茂地模仿了外星人对你所写随笔内容的分析。于是我和小鑫像傻逼一样、没有形象地笑了一路。
快到教室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却因为你的出现,小鑫再次被引爆了笑点,由于她的笑声太有感染力,我也被无辜引燃。自然,你被我们俩笑得一脸疑惑,小鑫边笑边断断续续地提到了你的随笔本,你来了兴趣,一脸坏笑地怀疑是不是我偷藏了起来。小鑫笑得说不出话来,干脆丢下我跑了。我以为你也会走,结果,你正了正椅子,在我对面坐下了。一会儿威逼我交出“私藏”的随笔本,一会儿又说着“咱两什么关系”套着近乎想知道我们刚刚到底在笑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原来你也有可爱孩子气的一面。还好那天由于先前笑得太过,脸通红,正好遮盖当时的热血上头。
你是年少的欢喜二
半个学期后的位置大变动,带着一点紧张和希冀。我那时只愿,你还在那里就好,别离我太远。座位表在投影仪上一呈现,我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迅速在我的周围找你。你就在我的斜后方45度!竟然比以前更近了!那个晚自习,我开心地都静不下心来做作业。
换了位置后,我和你的交流也变得比以前多了,渐渐相熟,不再需要提前练习与你的对话,就能和你平常地交流。不过,我们俩的话也不多,毕竟中间隔着一条过道,有什么事情特意来问你,这种舍近求远的做法,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有问题。当然,我也怕被你觉察到什么。再者,身前身后都坐着大学霸,学习上的问题更是不可能来请教你。这样想来,维系我们俩之间对话的,似乎只有你问我“借”语文作业一事了。
作为理科生,作为理科男生,有这么多物理化学生物的难题待解决,为什么要花很多时间去查字典,就为在16个词语中找出一个错误的读音;为什么要绕着舌头读着那些怎么看都像是正确的句子,就为吹毛求疵指出它的语病;又为什么要翻着白眼费力思索着,那些说不定就是古人一时兴起随意写下的诗句的深层含义呢。
当然,大部分男生是拒绝的!但老许的作业得做,于是很多男生便会“借”女生的语文作业。
而我和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无意识地达成了这种“单一相借”的关系。有一次下大雪,学校不让走读生上晚自习。第二天来校,你问我“借”作业,我惊讶,昨天你没有借别人的吗。你说,你只借我的,其他人的信不过。好巧,我也只借给你,因为,我也信不过其他人。
诚然,“借”作业的现象肯定存在,可若是太过明显被老许发觉,我这个课代表难保不会成为老许用来儆猴所杀的鸡。开始几次“借”给你,我总少不得要叮咛几句,后来也就心照不宣了,以至于到了最后,我做完后便会很自觉地将其放在你桌上。而你会从书堆里抬起头来,说一句“这么快就做好了啊,恩恩,不错不错”,那会儿我真的很喜欢做语文作业。
除了“借”作业,一些语文的资料,你也会在考试前夕在我看完后借去,带回寝室,晚上复习。因为你会借去复习,有些我明明确定了的答案,还是会再去翻书求证。因为你信我,我就不能在复习资料上出错。对于男生来说,语文无足轻重,可你每次都会借去我的资料复习,试卷上你认为判改有误的地方也会和我讨论,还开玩笑地叫嚣着要去找老许理论。偶尔几次作文分数比我高,便会像孩子一般在我面前炫耀一番,末了还不忘顺便过目一下我的拙作。我也会打趣道:“你有今天的成绩,还不是我的作业熏陶出来的。”
仗着我“借”给你作业这一点,你装书的储物箱上一半的位置是我的。上完体育课,脱下的外套便放在你的箱子上,和你的外套一起。我想,我的同桌是有所察觉的,女生的心思本就细腻,何况莎莉王又是一个很贴心的人。她说,炜哥哥,你可以把衣服放在我的箱子上呀。我一时语塞,就随便扯了个似乎还讲得通的理由,说放在狗皇帝那里,想穿时拿比较方便,莎莉王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毕业后的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这家伙当初只是有点怀疑,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我霸道地占据了你储物箱上一半位置的行为,你形式般地表示过抗议,然后就默许了。我以为你是不同我计较,放着也就放着。直到那天中午,我有点累,趴下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坐在我前面的阿宾与你的对话。似乎是阿宾想将他的外套放在你的箱子上,那处平时都算是我的位置,那天正好空着。我想你肯定就同意了,你和阿宾的关系也不错。哪知,你竟然拒绝了他,还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炜哥放衣服的地方。我倒觉得阿宾当时肯定挺尴尬的,可我听完这一段,睡意全无,一个人傻傻地在外套遮掩下埋头笑了很久。
现在想来,忍俊不禁。那天阿宾是吃错了什么吗?为什么突然要把外套放到你的箱子上去,距离挺远的啊,这万一上课冷了,都拿不到外套。
果然,记忆里面藏着好多秘密,可惜,永远没有答案,只是秘密了。
记得,那年夏天的阳光三
既然都打开了回忆,自然绕不过离高考还剩88天发生的事情。
英语课上,和莎莉王玩耍走神了一下,刚巧被老师抓了个正着,叫我起来回答她正讲解中的一道选择题。身边一群兄弟都在给我轻声提醒,可是当时我的脑子轰轰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正在我支支吾吾时,一个清晰的“C”传入耳中,听着像你的声音。看着已经不耐烦的老师,我有点心虚地回答“是C”。本以为能蒙混过关,谁料,老师一声冷笑,“哼,C,我刚刚解释完第一个排除的就是C!”
什么!瞬间我想到了背叛这个词。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C,让我站起来被老师批评,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是故意的吗?我不敢相信,或许是我听错了,当时可能不是你说的。
课间,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玩笑样子,转过去对着身后临近的一群男生问道:“是哪个家伙说的C啊,害我被骂了!整人不带这样的啊。”我问的时候全程带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
没想到,后座的阿三抢着说:“我喊的是D啊,你怎么最后说C啊?”
我欲哭无泪道:“大哥,我没听见啊!”继而又不死心地追问道,“究竟是谁,说的C啊,我就听到了个C,便说了。”
这时,你笑着说,是你喊的C。
我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故作夸张道:“你你你,炜哥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哎,太桑心了!”
既然得到了答案,虽然是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我便转过身去了。刚才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很难受。借着玩笑话,我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感受,真的很伤心,而对于你事后还在笑的态度也有点生气。那节课后,我便不想再理你。晚自习课间,你问我在做什么,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很烦,就第一次吼了你。不过也算不得吼,只是用极不友善的态度,用提高八度的声音,用最不想废话的短语回答了你的问题——“物理!”我想你是感受到了我言语中的火气的,因为,从那句话后你也开始不理我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敢同我说话,还是你也有些生气。总之,自那以后,我们就真的没说过话。
那几天,我很压抑,像是失去了什么一直珍视的很重要的东西。想着不如就此放下,不说话便不说话了,安心准备高考也好。可是试了两天就再也受不了了,完全静不下心来,各种思绪乱飞。找莎莉王和阿宾开解,无果,自然他们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只是说最近很烦躁。
想想当初的自己,也是傻。
有一回,你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只用纸巾草草地包着。第二天,我就早起赶了最早的一班车,就为了在教室没什么人的时候将创口贴放到你的桌子上。也是从那天起,我的书包里永远备着创口贴。你到了教室,看到创口贴,第一个问的就是我,你应该也知道是我放的吧。
其实我为你赶过好几次最早班的车。一次偶然的机会,帮老许整理学生资料时,看到了你的身份证号,知道了你的生日,竟然是圣诞节。于是那天早晨,你的桌上就出现了一瓶牛奶、一颗费列罗、一张写着祝福的纸片。别看着东西简单,在那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高三,那个老许恨不得住在学校盯着我们的高三,能做到这样,我已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了。有人会说,为什么不送苹果嘞。这个真的不敢,第一太明显了,闹大了就不好了,我本来也就是偷偷地送你生日礼物;再者,我不知道,苹果这种暗示性这么强的东西,你会不会收,不过收与不收,日后相处都免不了尴尬吧,所以作罢。
圣诞节那天,你收到了一张匿名的明信片了吧,那是我写的。不,是我拟好,让我闺蜜抄上去的。我怕你“借”我作业多了,认出我的笔迹来。所以,那天的生日,你是有双重惊喜的。
几年后,回想起这些片段,我略带得瑟、沾沾自喜地发了一条动态——那些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都是我干的!
再回到冷战的那几天,我发现受折磨的一直是自己。总是这样情绪低落肯定不是长久之策,眼前还有个高考摆在那里,几经衡量利弊,我决定给你写张纸条。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我总是这样,为了避免自己受到更大的二次伤害,我往往会先低头。这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吗?
于是乎,前一天晚上,趁我妈帮我削水果的空隙,我写好了纸条,放进书包的夹层里,第二天早起,夹在了你早自习要背的英语单词本里。
纸条大概的意思是——你这几天好像也不开心啊,但是,别不理我啊!结果,效果出奇地好!你很快就没话找话地和我说话了。课间你去办公室交作业,你同桌和阿三聊到你,说你今天怎么了,前几天还阴沉着,今早怎么突然这么亢奋。
聊天声落入我耳,笑了。
各奔前程,终究错过四
我们俩之间的回忆太多了,可能你都不记得了。
前段时间和你聊起来,我没由来地问你:
“是不是男生的记性都不太好?”
“看人。”你很酷地回答。
“那你嘞?”对于你的答案我哭笑不得。
“看对谁。”
其实我当时很想接着问,那对我呢?
罢了,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问这个干嘛,现在的状态挺好。有段黑暗的日子,情绪无法排解时会去找你,你开导人的观点自成一派,往往都很有效。或许,是我愿意听你的话吧。
高考结束的几天后,便是谢师宴,可叛逆的大家硬是要说成散伙饭,大有一股各奔天涯的豪情。宴会上,老许一改严肃的常态,酒后的她还险些乱点鸳鸯谱,看着这样的老许,我们都很惊恐。
有人趁着宴会表白,有人得到了拥抱,而我默默地拿着一瓶雪碧,敬了一桌子的男生,只为和你干一次杯。
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捅破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我也等着,等着哪天打开qq,会看到什么话。而终究,谁也没有把喜欢说出口。
高考成绩公布了,我发挥得很好,而你,有点小失常。
紧接着要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填志愿的前几天,你在qq上和我说:“我们到一个大学去吧。”当时看到这句话,激动地差点哭出来。这个摩羯座的男生,居然思想还有点守旧。这句话,搁父母那个年代,应该算是告白之类的吧。
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可能的,我们俩的志愿相差的太多了。没事,你在别的大学,炜哥还是可以罩着你。”一口气打完了这些字,有点惆怅,但没有犹豫就发送了。
记得网上曾有过一篇帖子,大致是讲,给高考生的几点忠告,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不要为了某个人而改变你的志愿。
对于未来要走的路,我向来是个理性的人。高考后,我终于有了实现自己梦想的资格,我不会为了你而放弃。同样,你也不会。
网上还有句话,叫做,你永远不会和你高中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虽然绝对了些,却恰好应在我们身上。
人生中最长的那个盛夏过去了,我们就这样,还没开始,就成为了彼此的记忆。
高考后的青春,在笛卡尔的坐标系里,变成了:X=梦想、Y=努力,Y>>X的那片无限延伸的区域。
你终有你的轨迹,我也有属于我既定的发展空间,能与你有过两年的交集,已实属不易。
我们还在各自往前走,也不知笛卡尔的意志能否让我们再次相遇,也罢,莫愁前路无知己!
偶然回想,那个熟悉的教室里,曾坐过我和你,你在我的右后方45度,而我,在你左前方45度。
我,会记得我们一起在教室中叹过的燎了整片天空的晚霞,会记得并肩站在看台上等待水火箭发射的兴奋,会记得——
在我转头45度的青春里,有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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