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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易水寒
倘若世上真有灵魂的存在，我的思念还能为你知晓；倘若没有，我只能孤独地回忆。
清晨，被噩梦惊醒，忽然觉得头疼，梦里的景象历历在目，我是梦到鬼魂了。这几天在看杨绛先生的《走到人生边上》，里面她通过自问自答的形式探讨了神与鬼的问题，灵魂与人性的本质，很深刻很精辟，也唤醒了我童年时代那些关于鬼神的碎片化认知。
我从小就怕鬼，对鬼神一直充满着敬畏。小时候，常听外婆说亲人去世后可以通过神婆与已故之人对话，也就是亡人可以附体在神婆身上与阳间的亲人说话。还记得小时候跟着外婆一起去找过已经去世的外公，亲人附体后开始认亲，不免哭泣一番，随后开始交谈。外婆总能知道哪个神婆最灵验。还听说，很小的孩子眼睛很清澈，可以看到已故亲人的魂魄等等。那个时候，我时常问自己，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的存在。人死后，灵魂是永存，还是随着身体的泯灭，灵魂也一起消失？一直没有人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直到2015年，外婆去世了——这个从小把我带大，对我最亲最爱的人离开了，我才发现人死后真的还有灵魂的存在。我清楚得记得，外婆走的那个凌晨，我5点莫名地醒了，刚走到书房，姐姐的电话就响了，我心里就预感一定是外婆不好了，我颤抖地接起电话，果不其然。 紧接着我只记得自己拿起随身包什么都没收拾就跌跌撞撞奔赴机场赶回家，心里千万遍地呼唤外婆，我多么希望她能等我见她最后一面。在机场候机的每一分钟都是焦灼和煎熬。飞机上的一个多小时，我旁若无人地泪如雨下，一切都好突然，外婆从身体开始不妙到去世，前后就一个月。
那天，回到家里，看着已经去世的外婆，安详地躺着，像往常睡着一样。最让我惊讶的是，我在外婆的屋里守着，居然听到了她打鼾的声音，这个声音对我来说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可是，外婆的确是走了，为什么我还能听到她的鼾声呢。那么地清晰，这绝不是幻听，我身边的人都听到了，还听到好几次。这样的亲身经历不容置疑地回答了我童年时代的疑惑。看来，灵魂真的是超越生死而永存的。
外婆的灵魂在梦里带我飘回了童年时代……
童年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闹学记。那时候，一直在外婆身边形影不离。外婆家在一个村落里，依山傍水，自由自在。突然有一天，我被告知要上学了，那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呀，主要还是我舍不得离开外婆。于是，我就使劲儿闹，就是不去。最后外婆没有办法，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一起上课。全班就我一个人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因为老师也拿我没办法。有一天，外婆趁我跟小朋友们一起唱歌跳舞，就准备开溜，结果还是逃不出我的火眼晶晶，她前脚刚出教室，我后脚就跟着一起跑出去。村子不大，我认得回家的路，一股脑儿跑回家了，结果外婆还没到家，我倒先一步到了，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最后外婆只好把我送回县城读书，住在奶奶家。奶奶可没有外婆那般耐心，几次交涉没有进展，就开始对我放狠招了。那是我童年时代吓得最惨的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一个周末的中午，院子里大家都睡午觉了。奶奶把我叫到房间，把门关上，我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菜刀和一个酒坛子。我不明白奶奶到底要干什么，但那种氛围已经不明觉厉。果然，奶奶表情狰狞地对我说，我再问一次，你要不要乖乖上学？再不去就把你脑袋割下来腌在这个酒坛里。我脑子轰的一下快站不稳了，这种恐吓的量级对幼年的我而言已经是终级了。我当时好想喊救命，可是整个院子都悄无声息，安静地连我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平时的街坊邻居都去哪儿了，好像他们都配合奶奶这场戏躲起来了似的。我知道没救了，只能答应奶奶会好好上学。我是真的被吓到了，从此上学不再闹了。
但我对外婆的思念从未停止，我离不开她。于是，外婆每逢周末就来接我回去，周一一早再送回来。要知道，她一来一回接送有多辛苦。那时候，交通不便，没有车，她走的都是山路，而我那么小，又走不了远路。外婆就想了个办法，用扁担挑着两个竹篓，前面一个竹篓里放一把小凳子给我坐，后面一个竹篓放从县城采购的米、菜和日用品。每个星期，她都要挑着我翻山越岭，走过两个山头，来来回回两趟。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坐在小小的竹篓里，吃着糖葫芦和芝麻饼，跟着外婆回家大概是最幸福甜蜜的事了。她的肩膀挑起了我的一片天，撑起我童年所有的幸福。可以说，没有外婆就没有我幸福的童年。
如今外婆已与我阴阳两隔，庆幸有灵魂的存在，我对她所有的怀念她应该在那个世界都可以知晓，于我也能心安。
附上小诗一首，献给此生最爱的外婆：
小时候
爱是一席温暖的襁褓
我依着，你抱着
孩提时
爱是一对小小的竹篓
我坐着，你挑着
长大了
爱是绵延不断的牵挂
我在北端，你在南端
后来啊
爱是语重心长的叮咛
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而现在
爱是天人永隔的怀念
我在这个世界，你在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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