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听到了脚步声，他下班回到家。钥匙插进锁的声音让我的精神获得极大的欢愉，我在欢愉中扭动起身体，希望把我对孩子的思念从床上挤下去。他连贯地动作敏捷而熟悉，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他的味道，这味道使我倾倒。
“等我多久了？”他左手揽着外套，将头伸入门缝，看向我。
“不久。”我听到我那该死的发音，我尽量使我显得性感，却更像一只求偶失败的鹦鹉。“今天累吗？”
我的丈夫，和我成为夫妻关系四年的丈夫转身离去。这种不屑让我的胸腔起伏，我开始深呼吸。即使经历过无数次，我依旧无法习惯他近乎威胁的行为——在这场婚姻关系中，我是一个人质。
等待了大约八分钟的时间，我逐渐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微微喘气。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绅士，也没那么粗鲁。他像往常一样扳过我的头吻我，而我享受着被他支配的快感。我开始怀疑他不让我经常出门并不是担心我的精神和安全，而是他渴望满足他独特的性癖，对一个可怜女人的绝对占有。
这种想法产生的时候，我猛然徒增了一层恨意。我咬破了他的下唇。迫使我们的目光相对。
从他褐色而有些斑点的眸子中，我看到荡漾在湖面上的我的眼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仿佛被偷窥一般，我想起了儿时撒的第一个谎。也就是那时，母亲抚摸我的脸，我在她的双目中看到了和如今相同的景色。我将我自己擦破的伤口说成是讨厌的人的恶劣行径。
我亲吻着他的伤口，舔舐从裂缝处留下的鲜红。我近乎享受地闭上双眼，为我的谎言拉下幕布。我知道他还在看着我的脸。
“亲爱的，吻我。”我合着双目笑着说。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仿佛因为疑惑而感到激动。那是人类对于神秘感的追寻，是雄性唾液中分泌出的春季。是一个丈夫，对于他出轨的妻子，所能做出的最为性感的报复。
“你知道你有多么漂亮吗？现在。”他进入我的身体，像往常一样。“你从未如此漂亮。”
“你在讽刺我吗？”我搂住他的头，“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我亲爱的。”
“因为我爱你。”
4
我忍无可忍，我偷偷溜出了门。即使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我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做些无聊的补救措施，使我显得更加可怜和动人，使在他人眼里我的标签更为真实。
但至于我为什么忍无可忍，只是我的托辞。我接受的是命运的指引，冥冥中有一定暗示提醒我走向母亲的咖啡店。
没错，这条我走过无数次的路，却在今天全然的脱离了我的记忆。
我开始留意一个石子，开始等待风扑倒花朵，开始妄想捕捉停留在电线上的鸟。我凝视着路过我的每一张面庞，就像是在进行一次对于禁锢的奔丧。
我偶遇了一个男人，一个注定要我遇见的，除我丈夫以外的男人。是那个宣告我的孩子死亡的医生，我记着他呢。
他和我丈夫外形上有些类似之处，细看五官却大相径庭。尤其是做爱时的表情。他是多么的温柔啊，仿佛我是他的病人一样。这点和我丈夫不同，即使在他的眼里我也是一个病人，但他却从来不像在对待一个病人一样对待我。
我们在母亲的咖啡店的卫生间里寻欢。我感受到有什么关系在重叠，更复杂的情感等待我去分析和处理。但在他进入我时，在他说出那句“你真温柔。”时，我决定将枪口对准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觉悟霸占了我的理智之海。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和他在分别时深情的一吻。“你不需要对我负责。”
医生用看着孩子的目光浇灌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看着我。他在逼我说出更多，说出一切我不曾与我的丈夫说的，他都要逼我一五一十地说出。
“我需要我的丈夫，也需要你。”我攥紧了拳头，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已婚的女人应该说的话。我甚至感觉我的孩子哭了起来，仿佛他死于这位医生之手。
“我很荣幸。”他把右手放在我的脸上，“随时打给我。”
5
我的丈夫不知疲倦，丝毫不因为我的回答感到失落。他只是大声地笑了几声，在笑声的末尾将我的双腿扳成更大的弧度。
“看看我们家的女人，”他吟诗一般地摇头，“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婊子了。”
“是爱你的婊子。”我高声说，如果不是被他压制，我应该是在振臂高呼。
“林，你知道吗，多少天我都在等待这一刻。”他的眼神里甚至开始闪着泪，“你不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成为了一个可恶的女人。”
他在我的身旁耳语，“我再也不用对你，对你的爱而感到愧疚。”
我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在迷离中询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再一次露出礼貌性的微笑，那是他在每一次向法官陈词时露出的笑容。
“是你母亲，”他扬起下颚，“她看见了这一切。”
这时我才知道，引领我去的并不是不可形容的感觉，更不是神明的召唤和低语，而是我的母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