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黑白之间的梦魇

满纸荒唐言

梦魇
梦魇

去剧场观看演出，有老中青朋友们作伴，感觉非常幸福也非常幸运，因为年老的既是老师又是朋友，同龄的既是朋友也是兄弟，青年的既是情趣相同的师生又是朋友。人生能有这样一群臭味相投者相伴，虽不多却是一件幸事，人生得有此等知己足矣。

早早来到剧场坐下，与朋友聊天，个人问题仍被关注，积极主动的争取以及争取方式、渠道、方法都得到指点，非常感激这些弟兄们的热情与支持，可是，对于这些问题，我仍没有多大的兴趣，早已死心，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话锋一转，谈到退休生活，如何不那么无趣地安度余生，有些可笑。离退休还有三届学生可带，老有所为，也大有可为，何必这么早就盘算呢？但后来居上，咄咄逼人，一帮难兄难弟，难有荣耀之时，急流勇退也真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正在兴头上，被通知要重新安排座位，原来的座位安排作废，类似游戏中要重新洗牌，有点扫兴，却也释然。生活中这样的被动太多了，因为你不是最强大的，游戏规则通常是由强大者制订。国家之间，通常是大国强国制定规则，利益分配也是大国强国说了算。企业中红利的分配方案由董事会决定，进入董事会的肯定是投资持股份额较大者。一个小小的集体也是一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各人有各人的酬劳，几乎不能逾越。蚂蚁群、蜜蜂群、狮子老虎狼的猛兽群体，亦是如此，概莫能免。

这样谈论人道，难免有社会达尔文主义之嫌，在和谐的今天确有点不合时宜。有时又觉得，把达尔文自然选择的进化论用到人类身上也很有道理，虽然残酷了些，也能解释许多现象。其实，自有人类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着这种弱肉强食的激烈厮杀。在人类社会高度发达的今天，这种厮杀也从未停息过。

依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激情想象，人类与其他智人也可能将会存在你死我活的激烈斗争，为了生存，为了时空。只不过还不确定这种斗争在什么时刻到来，会摆开什么样的阵势，相互之间攻击和防守的武器和手段又怎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所说。未雨绸缪，很多先知先觉的智者也预言了某些事情，令人脑洞大开。当然，对于我等蝼蚁之人，假使末日到来之时，既无法自救，更无力登上方舟，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其实也不必自哀，如游戏一般，宇宙自有宇宙的法则。毁灭在瞬间，电光火石，没有你自怨自艾的时间，更无悲伤的时间，也就无所谓哀与痛了。说来也可笑，既便想清楚了这些问题，仍想继续深究，到底谁是胜者，谁将笑到最后，宇宙中是否也存在如人类这般复杂的关系，是否也存在人类社会这样的秩序？这谜一样问题似乎有答案，似乎又无解。

棋盘变小，几个筋斗云翻了出去，猴子还在十九路棋盘上，该点的三三仍被点中，村正腰刀，芈氏飞刀，转身腾挪全不管用，仍是被点的命，仍需两只手说了算，黑一手，白一手，轮番交替，该压则压，不该压也可压，鹿死谁手，能不能翻盘，要看你的棋理能否盖了对方。人的算法毕竟比不了AI，人会累，抗不了多少压，AI则不存在累和抗压的问题，AI需要的是电，有电则可一直算下去，人充不了电，精力耗完就算完了，就可以投子了，规则在那儿呢，人即棋子，棋子即人，也都在棋盘上呢。

剧院门口重新排座位，新到的同事每人臂下夹了一卷轴，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不想知道怎么回事，但有人已喊出来了，说是夲校某书法家给每位老师写了一幅字，只要你凑上前去，就能指定一些内容让书法家写，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收藏，有很高的价值。也有人不太懂书法，直接问书法家：这一幅字值多少钱？书法家笑了笑说：你认为值多少就多少吧。

我虽喜欢书法，也爱收藏，偏不喜欢凑热闹，也无意凑上前去指定个内容让书法家写，一切随缘，没有也无所谓，有则更好。不过，这次书法家奉送作品夲单位同事人人有份，没去的人送的是书法家自己选的内容，皆大欢喜。

我还没有拿到手，在等待新排座位后观看演出。老方知道我的情况后很感慨：你看你就这么个事都排不到前头么，你也前去叫人家给你写幅你喜欢的字，不能等。老袁也抱不平：别只顾闷头工作，该你得的东西你也得自己争啊，现在这世道，不争不抢都当你不存在。其实也没什么，不争不抢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心理平衡了就行，生来就是个不善争抢的脾性，你教给我我也不会。

我还在等，没办法。人家要重新洗牌，由不得你，这样的事经历的太多了，也习惯了。看场演出都要重新洗牌，让你明白，他们制订规则，你要遵守规则，要不要game over不由你，你必须奉陪到底，至少在表面上。

还有多年前，要对业绩优秀的员工进行奖励，定好了指标，奖金标准，大家拼了命的抓业绩，效果非常好，绝大部分员工都超额完成任务，按原定指标原定标准有好大一笔奖金，人人满心欢喜，希望得奖后再接再励，再创佳绩。结果奖金发放重新洗牌，指标提高，奖金标准下降，没几个得奖的，空欢喜一场。

现在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洗牌，洗就洗呗，人人心中有个计算器，想要什么就暗暗计算，瞄准了规则算，像算彩票号码，又不像。彩票号码难有算中的，而心中的计算十九八中。洗牌常进行，计算一刻也不停。像我等这样迟纯木讷者计算器早就坏了，怎么能算得过时代宠儿中流砥柱们呢？

这些年我也习惯了自己的节奏，不争不抢，也没有那种心事，心也轻松了许多。压来就长，挤来立上，你长我也长，你刺我就接，你围我就破，棋盘虽越来越小，胸中乾坤却越来越大，无意争一隅之得失，一城之高低，我只行我自己的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反而觉得胸中无事一身轻，由重而轻是一个过程，由轻而重则是另一个过程。

此刻闹铃声响，睁眼看时，日上三竿，原来南柯一梦。

2019年05月29日

黑白之间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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