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礼雪晶
我逃过了钱钟书和杨绛的情投意合，我躲过了三毛和荷西的风情月意，最后我还是陷入了爷爷奶奶的那份细水长流里。
爷爷比奶奶大十几岁，如今，年迈的身躯已经无法将腰板挺直，却依然能够把奶奶宠的那般欢喜。我记得母亲曾经跟我说过，奶奶是那种很会生活的人，当时可能因为太小，也不明白她口中的“会生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后来我慢慢觉得，奶奶能够很好的享受生活，还不是因为有爷爷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能够满足她提出的所有要求，所以，奶奶也没必要操太多的心。或许她觉得能够把爷爷照顾好就是这辈子最伟大的事情了吧。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我经常被送到爷爷奶奶家，会和他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我偶尔会看到爷爷会把别人送他的烟整整齐齐地放进一个盒子里，也不抽，就是一直放着。有一次抱着好奇心去问奶奶，奶奶说:“你爷爷戒烟了，他不抽，说是要留着给儿子们。”爷爷年轻的时候很爱抽烟，奶奶说，一天一盒都不算够的，抽得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奶奶从年轻的时候，喉咙就不是很好，所以闻的烟味儿多了，会一直咳嗽。于是爷爷每次抽烟都会躲在院子里，等吃完了再进屋。有一次奶奶说:“把烟戒了吧。”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在认真的说这句话，但肯定的是，爷爷把这句话听在心里了，毅然决然的就把烟戒了，并且一放弃就是六十多年或者会更久。爷爷说戒烟就像戒毒，也会很难熬，有时候会难受的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但是每次想要拿出一根放到嘴边的时候，就想起你奶奶撕心裂肺的在那里咳嗽的样子就很心疼，所以也就坚持下来了。以至于后来爷爷不论看到多么昂贵的烟也没有什么诱惑力了。
这些其实都是我在十多岁的时候听来的，我忘记当时听完的感受了，但是现在每每想起都会欣慰的笑出来，然后淡淡地说一句“真好。”
爷爷奶奶生为夫妻生活了半百多的日子，也会有吵闹，有磕绊，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映象深刻的是他们因为什么事吵闹的时候，爷爷站在地上沉默，奶奶坐在地上，而五六岁的我被吓得站在炕上哭哭啼啼，并吵着要找奶奶。爷爷可能当时力气还蛮大的，就一把抱着我放在了奶奶的怀里。但是后来这种场面我在没有见到过了，他们觉得当时一定给我留下了创伤，所以最起码再没有在我的面前“上演”过类似的场面了。
大半辈子了，一日三餐都是爷爷奶奶抢着去做的，所以只要是我见过的做饭的场景也都是奶奶和爷爷一起完成的，包括刷碗的时候，即使奶奶不让爷爷刷，爷爷也会主动把碗筷放进橱柜里，他觉得奶奶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吧。后来我也长大了，这种简单的琐事我可以替他们去做了。
前一段时间回爷爷奶奶家，要走的时候，我坚持不让他们出来送我，可他们也坚持一定要出来送我，出门的时候，奶奶就一个简单地顺手把帽子戴在爷爷头上的动作和一句不经意的“别着凉。”就足够让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很久却还不敢留下来，我怕他们看到，然后问我为什么会哭，我更不敢说是因为看到了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因为我明白，在他们心里，这些所谓的简单不过的关心比起他们曾经一起经历的所有苦难真的根本都不算什么。
我曾经听过很多人的爱情故事，羡慕过很多人的爱情，可最后却还是没抵过爷爷奶奶胳膊挽着胳膊去送我出门，向我招手的样子。记得奶奶跟我说过:“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受苦受难了，没有什么可以一帆风顺的，很多事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后来我仔细想想，感情也是吧，在感情里不计较付出，不计较回报，也不计较得与失，只要互相不嫌弃，也不离不弃，朝着前方一直走，如果累了，偶尔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曾经走过的路，就觉得没办法放弃。或许，能够真正坚持下来的才算是一份美好而又纯洁的爱情吧，就像爷爷和奶奶，一起看过了无数的风花雪月，日出日落，还有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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