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255
夫概自认为有攻破楚国的首功,却因为在沂水吃了败仗,吴王阖闾让他协助守卫郢都,心中郁郁不乐。等他听说吴王和秦国正在交战,双方相持不下,突然心念一动,想道:“按照吴国的制度,兄长去世后由弟弟继位,那么我应该继位。如今大王立了儿子波为太子,我不能继位了!趁这次大军出征,国内空虚的机会,我自行回国,称王夺位,难道不比日后相争好得多吗?”于是率领本部兵马,偷偷从郢都东门出城,渡过汉水,回到吴国。
夫概欺骗吴国人说:“阖闾在秦国战败,不知去向,应当由我继位。”于是自称吴王,让他的儿子扶臧率领手下全部人马占据淮水,阻挡阖闾的归路。
吴国的太子波和大夫专毅得知变故,登上城墙防守,不让夫概进城。夫概便派使者从吴淞江、钱塘江、浦阳江来到越国,劝说他们出兵夹击吴国,承诺事成之后割让五座城池作为答谢。
再说阖闾,得知秦国军队灭了唐国,大惊失色,正要召集众将商议作战防守的事,忽然公子山来禀报说:“夫概不知什么原因,率领本部兵马私自回吴国去了。”
伍子胥说:“夫概如此举动,一定是反叛了。”
阖闾问:“那怎么办?”
伍子胥说:“夫概不过是一介勇夫,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越国很可能探听到吴国的变故,从而出兵。大王应该赶快回去,先平定内乱。”
阖闾于是留下孙武、伍子胥退守郢都,自己和伯嚭率领水军顺流而下。他们渡过汉水后,收到太子波的告急信,说:“夫概造反,自称吴王,又勾结越国军队入侵,吴国都城危在旦夕。”
阖闾惊慌地说:“果然不出伍子胥所料。”一面立刻派出使者去郢都召回孙武、伍子胥的兵马,一面日夜兼程赶回国都,沿江传令给将士:“离开夫概回来的,恢复原职,回来迟的,一律诛杀。”
淮水一带的士兵,纷纷背叛夫概,倒戈回来投奔阖闾。扶臧逃回谷阳。夫概想要让百姓拿起武器对抗阖闾。百姓听说吴王还在,纷纷逃走躲避。夫概只能独自率领本部出战。
阖闾问夫概:“我们有兄弟之情,我对你如此信任,你为什么反叛?”
夫概回答说:“你杀了吴王僚,难道不是反叛吗?”
阖闾大怒,喝令伯嚭:“给我擒住这个叛贼!”
交战不到几个回合,阖闾指挥大军直接进攻。夫概虽然勇猛,无奈寡不敌众,大败而逃。扶臧在江边准备了船只,夫概渡江后,逃到宋国去了。
阖闾回到吴国都城,安抚民众,太子波迎接他进城,商量抵御越国的计策。
孙武接到吴王班师的命令,正和伍子胥商议,忽然士兵报告:“楚国军中有人送来一封信。”伍子胥取过信一看,是申包胥写的,信里说:
你们君臣占据郢都时日已久,却不能平定楚国,天意不想让楚国灭亡,也可以知道了。你能践行“覆灭楚国”的愿望,我也要实现“恢复楚国”的志向。朋友的情义,是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伤害。你不悉数出动吴国的兵力,我也不竭尽秦国的力量。
伍子胥把信递给孙武看,说:“吴国凭借几万兵马,长驱直入楚国,焚毁他们的宗庙,毁掉他们的社稷,鞭挞死者的尸体,占据生者的房屋。自古臣子报仇,没有如此痛快的,况且秦国军队虽然在局部战场上打败了我们,但是对我们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兵法》说:‘看到可以进攻就进攻,知道困难就撤退。’幸好楚国不知道我们国内出了急事,现在应该撤退了。”
孙武说:“无故撤退会被楚国嘲笑,你为什么不以公子胜为台阶,请求撤退呢?”
伍子胥说:“好。”于是回信说:
楚平王驱逐无罪之人的儿子,杀害无辜的大臣,我实在不能忍受愤怒,才选择了复仇。昔日,齐桓公保存邢国、建立卫国,秦穆公三次拥立晋国国君,不贪图他们的土地,流传称颂至今。我虽然没有才能,但也听过这种道义。如今,太子建的儿子公子胜在吴国糊口,没有一寸土地。楚国如果能让公子胜回去,让他供奉原来太子的祭祀,我怎敢不退兵,以成全您的志向?
申包胥收到信,告诉了子西。子西说:“册封已故太子的后人,这正合我意。”立即派使者到吴国迎接公子胜。
沈诸梁劝谏说:“太子建已经被废,公子胜是仇人,为什么养仇人来危害国家呢?”
子西说:“公子胜不过是个没有才干的庸人罢了!有什么危害?”便以楚王的命令召见他,答应封给他大的城邑。
楚国使者出发后,孙武和伍子胥班师回朝,将楚国府库中的金银宝玉全部载回吴国,又迁移楚国境内的数万户人家,来充实吴国空虚的地方。伍子胥让孙武从水路先行,自己从陆路经过历阳山,想要寻找东皋公报答他。东皋公的房屋已经找不到了。伍子胥又派使者到龙洞山,打听皇甫讷的下落,也毫无音讯。伍子胥感叹说:“真是高士啊!”就在那个地方拜了又拜才离开。
伍子胥到了昭关,当地已经没有楚国士兵把守,他命令毁掉关卡。又经过溧阳的濑水边,感叹说:“我曾经在这里饥饿困窘,向一个女子讨饭,女子将她瓦罐中的汤和米饭给我吃,然后投水自尽。我当年在石头上留下题字,不知道还在不在?”便让左右侍从挖土,那石头上的字依然清晰,没有磨灭。伍子胥想用千金来报答她,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于是命人把金子投入濑水中,说:“她如果地下有知,就明白我没有辜负她!”走了不到一里路,路边一个老妇人,看到军队经过就不住地哭泣。士兵问她:“老大娘,你为什么哭得这么悲伤?”
老妇人说:“我有个女儿,守在家里三十年了,没有嫁人。过去,她在濑水边洗衣服,遇到一位身陷困境的先生,就给他饭吃。后来担心事情泄露,跳入濑水自尽了。听说她送饭给了一位楚国逃亡的大臣,叫做伍子胥。如今,伍子胥的军队胜利归来,却不能报答她。我可怜的女儿就这样白白死去了,我很悲伤。”
士兵便对老妇人说:“我们的主将正是伍子胥。他想用千金来报答一饭之恩,因为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已经把金子投入水中,你为什么不去取呢?”老妇人于是从水中捞出了金子。从此,这个地方被叫做投金濑,位于江苏溧阳西北。
越王允常听说孙武等人的军队回到吴国,知道孙武善于用兵,料想难以取胜,也班师回朝,声称:“越国和吴国是敌对的。”于是自立为越王。
阖闾评定攻破楚国的功劳,以孙武为首。孙武不愿意做官,坚决请求回归山野。吴王让伍子胥挽留他。
孙武私下对伍子胥说:“你知道天道吗?暑往寒来,春去秋至。大王依仗他的强盛,四方边境没有忧患,一定会骄纵享乐。功成而不身退,将会有后患。我不仅是为了保全自己,也希望能保全你。”伍子胥不以为然,孙武便飘然而去,不知所踪。吴王赠送的几车金银布帛,都被他沿路散发给了贫困的百姓。
阖闾于是任命伍子胥为相国,仿照齐桓公尊称管夷吾为仲父,称呼他为伍子胥而不叫伍员,又让伯嚭担任太宰,一同参与国政。阖闾还把姑苏的阊门改名为破楚门,在南部边境重新垒上石块,派兵守卫城门来抵御越国人,称为石门关。越国大夫范蠡也修筑城墙来抵御吴国,称为固陵,意思是可以坚固防守。这是周敬王十五年(前505)的事。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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