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屋前,一堆劈好的柴整齐的码在墙边。
临近年关的这几天,就是这些柴在不断的燃烧成火、成烟,蒸煮着食物,也熏烤着这清冷人间的烟火气。
柴堆依墙而起,最高处比我还高,上面的柴结实、规整,大多都是粗壮的树干劈开而来。村子地处平原,不临山也少有林,按说不该有这样好的柴。问过父亲才知道,这些柴竟是我十六岁那年与他一起种下的那一片法桐树。
那年,刚长成身体的我觉得满身都是力气,看着一车树苗停在地头,便与那些帮忙种树的大人一样,拿着铁锨掘出深深的树坑,把树苗一棵棵扛过去,栽到坑里。
说是树苗,其实是已经长了两三年,锯掉树头后还有两米多高的小树,抗在肩上沉沉的压的肩膀疼。我有些吃力的扛起那一棵棵法桐,脚一深一浅的踩在土中,把它们依次安放在它们将要重新扎根且长久生长的地方。那一天,有一多半的树是我抗进的地里。
此后慢慢春深,我与父亲一起给那片树浇了透透的水,等着那些光秃的树干发芽生叶,重新长出树冠,重新繁茂成一片绿荫。
开始的几年,父亲在细心的打理,我也上心,每次回家都会去地里转一转看一看,也帮忙剪剪枝浇浇水。可后来离家渐远,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只记得有一年夏天回去,再看那片地时,已是杂草丛生、乱枝疯长,再没了当初那般的精致。
后来再说起时,竟是赶紧把那一片树处理掉,腾出地来种别的庄稼。
而今再见,却已是一堆木柴。
那一片树离开初生的地方,来到我家的地里,重新生根,又在漫长孤寂的岁月里独自生长、努力繁茂。种下它们时,我跟父亲都想着最多有个三五年,它们就都可以长粗长大,卖个好价钱的。它们,也会想长成一棵老树,长久的站在一个地方,慢慢的经历四季轮回吧。
可是转眼十几年过去,再相遇时,却都不是当初所愿。
树未老先枯,殒身为柴;我落寞归乡,轻燃烟火。
只是时间不停,生活不定,不知未来所往,不管为树为柴,都要在当下努力的生长,肆意的繁茂。
若为树,就择一隅闲地,撑一片绿荫,安静的生长;
若为柴,就进一处炉膛,燃一团焰火,炽烈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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