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风》十五章

文/月中山

《世上的风》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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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屋外的响声惊醒了孟杰，她睁开眼发现婆婆早已起床，连姐姐也溜出了房门。这才想起来，原来婆婆的两个儿子媳妇孙女今天到家，婆婆一早起来给他们准备早饭去了。

孟杰眺望远方，灰白朦胧中叔叔一行人由远及近到了她面前，穿过她进了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妹妹看着她，睁着好奇的眼睛，其余人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

妹妹星儿皮肤白皙，眼睛圆鼓鼓的煞是可爱，她站在门口，望着这个陌生的姐姐，孟杰也同时望着她，然后便看到妹妹从背包里拿出一堆吃的玩的出来，跟着表哥玩。

表哥早看到孟杰站在门口，一副想吃的表情，他把一个果冻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孟杰:“你想不想吃啊？”孟杰听到赶忙点头，可却没有等来吃的。

妹妹星儿准备拿一个果冻给她，被表哥止住，“别给她，我都不够吃了！”“为什么不给姐姐？你都吃这么多了，回城里我再让妈妈买嘛！”星儿说道。

于是，她得到了一个很小的果冻，已经忘记那个果冻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的了，她走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撕开标签，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迟迟没有吞下。

另一口后来她留给了在田里干活的姐姐，她不能独吞，因为姐姐也没有尝过这个所谓的果冻，是什么味道的。

那仿佛是记忆里最好也最差的味道了吧，她想着。可是，年幼的她，看到表哥背包里又出现的香蕉苹果之类，从来没有吃过的她，更是特别想吃。

这时，妹妹的妈妈进来，看到她站在门口的模样，又瞧了瞧屋内的女儿跟侄子，喝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行为:“你们俩在包里翻什么呢？赶紧出去，我们上山去玩！”

于是，她的梦里，常常会出现那没有吃到嘴里的香蕉和苹果，有时会从梦里哭醒过来，醒了婆婆就问她怎么了，她闷不吭声，不想说出话来。

过完年后一大群人都走了，婆婆在屋内屋外收拾他们留下来的残局，听婆婆说叔叔们在城里都有房子，而且媳妇也是城里人，不喜欢乡下，说是这里有猪屎味、牛粪味，到处都泥巴路脏兮兮的，有了星儿后更是不愿意回来乡下了。

婆婆常常感觉内心孤独，她有时候抱着孟杰，嘴里念叨着快放暑假了吧？放了暑假星儿就回来了，快放寒假了吧？放了寒假星儿就回来了……

孟杰觉得烦躁，她听婆婆说这些，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可仍然没有见星儿回来过。

六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已经有她和姐姐两个小孩了，婆婆仍然想念星儿，想要她回来陪她？这个困扰了她许久。

早春的寒气还未消散，门前调皮的溪水有时会被夜晚的寒气冻在水花尖端停留，冬天对于孟杰来说，除了冷还是冷，以前她从未洗衣服之类，可到了这里，大人都忙，没人会管她们姐妹，所以只有自己捯饬自己。

寒冷的气息从水里窜到心里，产生彻骨的冰凉，小小的她拿着棒槌，不断敲打着河岸上的衣服。

她边敲边想:这该死的冬天，到底什么时候过去？然而寒气未消，她的手脚已然被冻裂开一道道干涸的口子，里面泛着血珠丝，她走动时牵扯着末梢神经的每一次疼痛。

冬天里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坐在火笼里泡上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昏黄的灯下，氤氲的烟雾袅袅升起，整个房间便开始在模糊的雾中徘徊。

而最讨厌的便是每次水还特别烫的时候，婆婆直接走过来，嘴里念叨着:“你不趁热洗，等一下脚又是冰凉的，难怪要裂口子了！”

但，孟杰知道，她的脚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冬天太冷的缘故，棉鞋一点都不保暖，带的火盆里面的碳也是小碎渣，只能忍受着冻包还有裂口。

婆婆拿出红辣椒粉末，抓了一大把放在布条上面，缠在她的脚上包住伤口，她只感觉脚上裂开的口子跟被开水烫般火辣辣的疼，不一会儿脚就麻木没有直觉，全身的血液如煮开的水般在身体内不断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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