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老爹今年70岁了,春节之前,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给儿子顺子在城里买了套房子。如今房子已装修好了,顺子领着女朋友回到新房子里过年,华老爹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
华老爹年轻的时候,妻子不幸病逝,他后来又续了弦,生活勉强过起来。可是他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疯疯癫癫。好景不长,在他45岁那年,女人同她生下一个儿子,便离开了他,不愿同他继续生活下去。这个儿子便是顺子了。华老爹有些无奈,可生活就是这样,他也没有过多的怨艾,这样的年龄里结出一个老秋瓜,华老爹从小对儿子百依百顺,疼爱有加。一想到自己后继有人,华家的香火能得以延续,他便感到无比欣慰。
华老爹有个毛病,特别喜欢唠叨。一件小事他往往会没完没了地絮叨,对人时时显出旺盛的热情。他似乎有一种洁癖,吃什么东西俨然都放不下心,他会时时煞有介事地疑心那些食物有什么病毒。这常常让身边的亲人哭笑不得。他行事莽撞,有时不合常理,给人以疯傻的印象。也因如此,华老爹的大哥几十年来都不屑与他来往。
然而今年春节,许多年不曾与华老爹打交道的老兄弟却提出主动来他们新家转一转了,这让华老爹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些年来,每年春节他都会催促儿子去给伯父伯母拜年,而哥嫂却是从不回访的。华老爹知道或许是大哥年事已高,终究洞穿世事,两兄弟不计前嫌,有点化干戈为玉帛的意味了。
人生呢就是那么回事,血浓于水的亲情总是割舍不掉的。老兄弟今年八十有二,年轻时他担任过一个小厂子的领导,办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是岁月不饶人呐,如今的他已进入风烛残年,脸色苍白,身体每况愈下,大去之日恐不久矣!这个时候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顺子这几年在外打工,工资并不太高,入不敷出。一年到头,也不见儿子交几个钱儿给他,这常常令华老爹感到不满。有时便忍不住责骂几句。顺子并不服气,看不惯他没完没了地絮叨,情急之时便会回怼他。这更是让华老爹大为光火。他啐道,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么?要不是我,你能有这个窝……?顺子径自离去,不再与他硬刚,对于他的脾性,顺子太了解了。有什么办法呢,年轻人与老人之间俨然有一道天然的鸿沟,差异太大了!
那未来的儿媳妇看上去低眉顺眼的,并无过多的言语,来自外省,做事百伶百俐,除了个儿矮点,似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饶是这样,华老爹有一段时间还是撺掇顺子换一个女朋友,譬如说找一个个儿高挑的,身材更丰满,性情活泼温良的……。可是顺子并不为所动,有些嗔怪老爹管太宽了。顺子与女孩子关系好着呐,岂是旁人三言两语能轻易拆散的,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老爹。
在对待儿子找媳妇的问题上,华老爹终于意识到可能自己是有些挑剔了,一山还望一山高,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以顺子的条件,能寻上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已经是他的福分了。想着湾子里有好些个男孩子三十多岁年纪了,仍光身汉一个,寻女朋友八字没一撇。相比之下,顺子已算不错的了。有村民就说了,顺子看上去内向老实,其貌不扬,可他会找老婆呢,这一点只怕有遗传,都随了他爹了。
算起来,年轻时自从发妻离世之后,华老爹的确又与好几位女人发生过情感纠葛,顺子妈只是其中的一个。尽管女人们没有与他扯结婚证,但一起过着夫妻的生活总是事实。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他的生活中从不缺少女人,这也是事实。哪怕是现在,他仍与一位寡妇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这样看来,村民们的说法或许是不错的,虎父无犬子嘛,有了这样的一位老爹,儿子又怎会打光棍呢?
虽然现在华老爹与儿子时时有一点小矛盾,但毕竟是一家人,那点龃龉并非不能弥合。爱之深,恨之切呀!对于顺子,华老爹觉得管着他,对他严要求,终究是为了他好!可是顺子能否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华老爹就不得而知了。华老爹觉得,这个春节一家人还是应该开开心心的。等到儿子结了婚,抱上孙子,他便有了盼头,一家人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这都是华老爹梦寐以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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