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至,初闻其名,是读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的爱情故事,张学良是她的丈夫,她被提及,在丈夫和别的女人的爱情佳话里,以一个配角的身份,用她的爱而不得,去反衬丈夫和其他女子的深情,令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了解她。
一八九七年六月七日,伴随着一声啼哭,于凤至出生了,算命先生说,她命主凤凰,喜得爱女的于父就为她取名——于凤至。
十二岁那年,出落的亭亭玉立,举止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风采的于凤至,被许给了小她三岁的张作霖之子,也就是后来,举世皆知的风流少将张学良。在当时,这算是很浪漫的娃娃亲了,只可惜,这样浪漫的订婚,在张学良眼里,这门亲事是强加给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令他反感,他不愿意,因为这份不愿意,他甚至在没见过于凤至之前,就对她心生不满。当然,他们终究还是结为夫妇了,因为张作霖许诺张学良,只要他娶了于家这位小姐,婚后绝不管他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于是,十八岁那年,于凤至嫁给了张学良,满怀爱情憧憬的她,并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怎样冰冷的现实。
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在外人眼里,她是拥有一段美好婚姻的,郎才女貌,夫妻恩爱,可是,只有她知道这其中有多少隐忍心酸。张学良总是夜不归宿,而张作霖这个父亲,由于当初的承诺,也不能奈何他半分,所以,于凤至常常在夜里以泪洗面,孤枕难眠的夜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是怎样的被一次次揉碎,又怎样在天亮之前,被她一点点拼凑好——天一亮,她又是那个孝顺公婆,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了。
如果没有赵四小姐的介入,张学良是会爱上她的,毕竟那样的温柔,贤淑,还有,她生的真的很美,就连爱新觉罗·溥杰都盛赞她“长得很美”。看她的照片,真是让人喜欢,一张很古典美人的脸,清清秀秀的,宛若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而张学良,他又是那样的多情,怎么可能不被她感动与吸引?可是赵一荻的出现了,之后的故事,家喻户晓,就不再复述了。那段日子,于凤至该是最难受的人了吧,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是她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的情事,可她忍了下去,爱屋及乌,她对待丈夫的情人以姐妹相称。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软禁,虽然当局允许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和赵四小姐和他同住,但是当时的赵四小姐为了更好的照顾幼子,之后返回了上海。后来的三年里,陪伴张学良度过最初的,也是最难熬的囚禁时光,是于凤至。三年幽禁,溪口,波江西、湖南,三处奔波,严重损害她的健康,使她乳房烂疮日渐加重,最后,不得不去赴美就医。临走之前,她安排好了张学良的一切,她甚至让赵四小姐来照顾他。
匆匆一别,就是五十年。这五十年里,她仿佛一个女战士,先是同癌症做决斗,她赢了,瘦成了皮包骨,体重不到四十五斤。之后,她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逼了自己一把,投身股市,每当困难到无法支撑的时候,就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一句话:“我闺女要是做买卖,肯定是把好手”。她成功了,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然后购买房子用来出租,靠着稳定的收入,她独在异乡,养大了孩子,也养活了自己,与此同时,孤独的等待着,她的丈夫有朝一日获释。
于凤至爱了张学良一生,可是命运如此不公平,她的爱最后得到的,是一封转交给她的,请求她离婚的信——为了能够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教信徒,张学良请求她能够离婚,因为基督教信徒必须是一夫一妻制。而林凤至,面对这样的请求,她没有哭,也没有闹,一如年轻时候包容着自己风流的丈夫一样,她原谅了他所有的辜负,面对亲友和子女,她说:“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汉卿的苦处我不是不知道,我自己也曾经想过这件事。赵四小姐是位难得的女子,25年来一直陪着汉卿同生死、共患难,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对她也十分敬佩。现在由她陪着汉卿,汉卿高兴,我也放心。至于我个人的委屈,同他们所受的无边苦楚和寂寞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最后,她还对他们的女儿说:“只要能使你父亲有安慰之欣悦,我任何事情都答应。”于凤至和张学良的爱情,最后结束在了她的成全里,1964年,她把离婚书邮寄给了张学良。
1990年1月30日,她在睡梦中安然逝去,在此之前,她没有再见过张学良,可是谁都知道,她还想着他,还念着他。世间的女子里,像凤至这样痴情的太少了,她甚至都透着傻了,她空守了半个世纪,爱情却从未因为她的等待而眷顾她,世人记住的,也都是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的一切,而忽略了这个明明世无双,才情与美貌并重的女子。
于凤至,凤至凤至,凤凰将至,高贵而美好的名字,只可惜,她的一生,却没能沾这个名字的福,在感情里,她就像张爱玲说的那样,爱一个人卑微到了尘埃里,更令人惋惜是,这份爱,即使低到了尘埃里,也没有开出美丽的花来。她的一生,等待的,迟迟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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