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没有在敷衍你，我也有伤心难过，有想一个人哭的时候。

你说过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请教，为什么单单这个不可以。

01.

老杜是我高中时舍友，他手里有一个MP4，让人羡慕不已。关键是他还有一张内存卡，里面有很多片子，老杜说，这叫不问苍空问井空。

为了能够观赏一部影片，需要和老杜斗地主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有人倾家荡产，有人断指戒赌。老杜是第一个积累了第一桶金的人。

我打牌慢，往往牌还没有发完就过了二十分钟，等说出“抢地主。我抢”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我打开MP4，却看到了一张女生的照片。

女生是班花秦雨，秦雨每天能够收到一麻袋情书，我负责帮秦雨处理情书。书纸一块钱一斤，我成为第二个积累第一桶金的人。我拿着秦雨的照片，并没有声张，我答应老杜，永远不说出这个秘密。老杜答应我，免费玩MP4。

02.

秦雨学习成绩永远是班级第二，因为老杜是第一。

我问过老杜，怎么才能考全班第一。

老杜的回答简洁有力，那就是让全班同学都玩MP4。

我心想，靠，老杜这个人不简单。

秦雨这样的人偶尔也会有解不出来的物理题，她只能请教老杜。老杜故技重施，说，你玩会MP4，给我点解题的时间。

秦雨不玩，只好由我来代劳。老杜踢踢我，我说，草，你要再那什么，我就把那什么说出来。

老杜变得乖巧起来，秦雨觉得莫名其妙。夏日的夕阳打在秦雨的脸上，所有人都觉得好看，只是我站在秦雨的背光面。

03.

高三的考试，开始变天了，秦雨的成绩反超老杜，很多事情也开始发生变化。

慢慢大家都有了手机，没有人玩MP4，老杜断了经济来源。慢慢大家都开始发短信，没有人写情书，我没有了致富途径。

只是，他们没有秦雨的手机号码，于是我开始了二次创业，售卖秦雨的手机号码。但是我不是那种无良商人，做这种损人利己兜售别人电话的事，于是我只给他们老杜的手机号码。

那些天，老杜总是乐呵呵地，因为收到了很多表白短信。

直到有一天，一个电话打进来，老杜接起电话，两个男人隔着手机，那种尴尬的场面就像把电灯泡塞在嘴里取不出来又接通电源整个脑袋在发光。

老杜开始没有那么乐呵呵了，虽然他还是收到很多表白的短信。里面有一些短信除了落款不同之外其他内容完全一样，老杜给他们回短信，如果想追我，就要在斗地主中赢过我们班的那个老杜。

于是老杜也顺利开始了第二次创业。

04.

高考临近，秦雨的问题开始没有那么多，有些人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就这样惶恐错落地到了最后的最好的时光。

高考结束，还需要回校填报志愿，秦雨那天来得很早，上衣很白，阳光洒在秦雨的侧脸，所有人都觉得好看。

我坐在操场上等待结束，看到在散步的秦雨和老杜，他们一圈一圈走着，像这三年的年轮。

他们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在争吵。

秦雨喜欢上别人，别人就是我。

“没有在敷衍你，我也有伤心难过，有想一个人哭的时候。”

“你说过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请教，为什么单单这个不可以。”

电影《等一个人咖啡》里男生嘶哑着说：“你可以打我骂我捏我吃我的卤蛋叫我帮你写作业，叫我的考卷放下来给你抄，叫我早上六点钟叫你起床搭公车，叫我帮你买止痛药卫生棉这些我都无所谓，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帮你挑情人节礼物。”

是啊，你可以问我最难的物理公式，可以让我自学大学的微分方程，但是为什么要我回答，怎样追一个男生，还是一个和我关系那么好的男生。

老杜的手机响起，铃声是一首阿杜的歌。手机那边问：“你是秦雨吗，喂喂喂，别挂电话啊。”

05.

等所有人回到教室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教室黑板上写着大大的“老杜暗恋秦雨”。没错是我的字体，老杜上来就揍我。我说，草，答应你永远不会说出去，又没有答应不写出来。

我把老杜的MP4递给秦雨，里面的相册里有秦雨从小到到的照片。秦雨是好学生，从来不玩MP4。

慢慢大家都有了手机，没人玩MP4，老杜断了经济来源。慢慢大家都开始发短信，没人写情书，我没有了致富途径。

慢慢爱情变得明目张胆，没有了小心翼翼和怕伤害你，慢慢青春里消失不见了秦雨和老杜，我想念他的手机铃声，是一首阿杜的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fin.

后来，微信开始流行。后来，我们在叙事里加入无比伤感的“后来”。

老杜被一批不知来源的人添加微信，这些人还保存着秦雨的手机号。老杜的头像是他和秦雨的婚纱照，这些人加微信的理由大都类似：我是隔壁98班的，好多年没见没想到你都结婚了，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

老杜请我做婚礼的司仪，我一直推脱着没有答应，老杜说有偿，我就答应了。

婚礼上，背景是一面黑板上面写着大大的“老杜暗恋秦雨”，是我的字迹。

很多年前，别人写给你的情书是我一封封拿走，不让你看到；别人要你的电话是我一个个欺骗，不让你被打扰。很多年后，婚礼上我站在你的身旁，我是个司仪。

我伸手拨通了老杜的电话，是一首阿杜的歌：他一定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