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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云胡
01
贺成兮是在慢时光的书友会上认识的宋嘉的。
当天来晚的贺成兮穿过酒店花园达到自助餐区时，一眼就看到宋嘉在人群聚集处，侃侃而谈着西班牙的朗姆酒和纽约最盛名的艺术博物馆。
贺成兮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做活动策划，现场执行至今遇到的人不算少，商业精英，文坛大神，时尚名流。
但没有一个人如宋嘉，如三月城外哒哒而来马蹄声闯入她的眉眼心间，让她片刻信了书中写的那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贺成兮循着那人清亮的声音上前与众人打招呼，见宋嘉穿一件浅灰色的套头毛衣，搭配外露的衬衣领子，整齐利落。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自然温和，舒适地如同西安长街日出的光，大雪尽，似春归。
第一次的见面，贺成兮和宋嘉没有过多的交流，巧合的是隔天的第二次见面。
有一场政府举办的论坛会议，宋嘉作为公司代表被安排到第一排位置，贺成兮一眼就扫到他了。
初遇爱情的姑娘即便心生千方百计，面上却也缠绵温柔，小心翼翼，一副单纯无害。
贺成兮带着难以的名状的心情，壮着胆问道：“那个，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宋嘉答：“好啊。”
宋嘉是第一次来西安，贺成兮便给他做向导，白天他们逛西安历史博物馆，拍两人手托着大雁塔的搞笑合影照。
那年的冬日深夜，鼓楼城墙下灯光疏疏落落，宋嘉与贺成兮漫步到街口，贺成兮乖巧敛眉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碗油泼臊子面？ ”
他们还是进了面馆，宋嘉一边闲聊笑她一天三顿面食也吃不够，一边手也不空闲地剥着两人在路边买的临潼石榴。
不一会，宋嘉把满满一碗鲜红的果肉自然地推到她眼前说：“吃吧。”
灯光下，贺成兮看着眼前那晶莹透亮的美好如同宝石吸引着她，让她试图抓住眼前这个人和这段情感，让她忍不住地孤注一掷靠近。
她脱口便问：“宋嘉，你有喜欢的人吗？”
纵然宋嘉见惯太多桃红柳绿的一厢情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试探问蒙了，他摇了摇头。
贺成兮回想，当时的宋嘉如果没有摇头，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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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后来，贺成兮离开了生活八年的西安，申请调职去了宋嘉所在城市的分公司，带一批刚毕业的新人。
那人是西风秋雨，她渴望是萧萧黄叶为其落，那人是风雪归人，她愿成青山甘为雪白头，这便是贺成兮的爱情。
所以，贺成兮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艰难。
深圳的生活节奏比起西安来特别的快，但是贺成兮很快便适应了。
两年时间里工作生活再忙碌，他们也会相约去东西冲海岸看最美日出和落日余晖，一起去沙井喝啤酒吃铁板鲜蚝。
贺成兮听过宋嘉用好听的声音给她哼唱无数的粤语歌。
但是她还是没能追到宋嘉，此刻的贺成兮霸着麦克风吼叫，五音不全，跑调哽咽，可是她还固执一遍遍地唱王菲的《邮差》。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
歌词里句句都是贺成兮的心声，这也是宋嘉给她唱的第一首粤语歌。
贺成兮终是唱累了，她在包厢里圈着女友的脖子哭：“宋嘉这个混蛋，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还是要去相亲。”
女友怼她：“贺成兮，你唱的再情深义重，而宋嘉也毫不知情。”
贺成兮又说：“这世界上这么多好男人，但他们都不是宋嘉。”
女友趁贺成兮去洗手间，拨了电话给宋嘉，骗对方说贺成兮喝了很多白啤和红酒，让他来接人。
宋嘉来了，开车把她送回家，帮她披衣服，为她按电梯。
宋嘉从来都是细致妥帖，周到得体，想到这贺成兮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她伸手去挡电梯的门，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问他：“宋嘉，你喜欢我吗？你是喜欢我的吧。”
宋嘉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来接我，宋嘉说过最讨厌醉酒的人。
贺成兮总是喜欢用各种理由，虔诚地相信着自己也是宋嘉心里的爱情。
站在电梯里的宋嘉看了她一眼，脸色明显沉了沉，他说：“小兮，我没有去相亲。”
贺成兮的欣喜还未上眉梢，就听见宋嘉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和任何人相亲，明年我就要出国了。”
贺成兮仿佛听到一个笑话，顿觉哭笑不得，面上只能佯装潇洒道：“那恭喜你啊，祝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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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宋嘉给贺成兮引荐了一家薪资待遇职位更胜她从前的公司，又说将来有任何事情要他帮忙绝不推辞。
这就是宋嘉，哪怕是感情的退场也会做得自以为是的体面，彼此不会有拉扯骂战的戏码，也不想要撕破脸皮的难堪。
多年后的贺成兮才明白，你只是某些人生命中渡河的舟，终究成不了他的岸。
贺成兮知道再也没有机会在宋嘉宽大的风衣口袋里放进一只仓鼠，然后捧腹大笑地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宋嘉再不会温柔一边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一边细心叮嘱她千万别感冒。
要说责怪，贺成兮都不知道责怪什么，是宋嘉的不回应，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然后声泪俱下地痛哭指责他没有用无数把火烧尽自己的傻气，或是用无数瓢水能浇灭她的勇气吗？
“你若无心我便休”也是贺成兮应有的骄傲姿态，对爱过的人说一声：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宋嘉离开那天，贺成兮没有去送机，她辞职后去了向往许久的西藏。
宋嘉曾经问过她：“鲁朗雪山再美，值得拿命去看，真的要去也别徒步。”
贺成兮答道：“雪山的火烧云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也不重要。”
重要的，我走遍天涯，终究有你陪在我身旁。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是在纳木错的星空下与你拥吻，是在珠穆朗玛的山顶上听你说爱我。
当贺成兮徒步在318的路上，她遇到虔诚叩拜的信徒，独肢骑行的勇士，还有搞怪作秀的直播达人。
她的眼前是随风扬起的风马旗，她以为自己会呐喊，可是她只是不住地流泪。
她并不是因为失去了宋嘉而失声痛哭，而是被那个失去爱的人也不曾丢掉孤勇的自己灼热了眼眶。
我们都会成长为狼狈跌倒时独自起身拍拍尘土，语气轻快说句没关系，潇洒朝前走的姑娘。
有人说，感情不能成为信仰和终途，只是慰藉。
茕茕而立的世界，哪怕无人给你安慰，若你心中的孤勇生生不灭，请你相信自己一定能走过狼藉，走过春华，一路前行，终会抵达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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