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芝麻的“洗澡水”

——关于九蒸九晒芝麻丸的思考（3）

九蒸九晒芝麻丸在每一蒸每一晒后，按古法，是要淘洗的。如下图。（现在一般都省略了，只在首次和第九次时淘洗。） 

这个过程相当于人每天的洗脸，一洗晒后的浮油，二洗晒后的风尘，三去干瘪芝麻。

淘洗后的“芝麻水”，我们千草堂是存了起来，隔两三天用来浇药圃。

（图中这三桶芝麻水，分别是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蒸晒后淘洗留下的水）

药坊有两棵石榴树，一棵正常浇水，一棵沾药圃的光，经常分一点“芝麻水”。

结果日久之后，那棵浇芝麻水的石榴树，肉眼可见的，变得油光发亮，枝叶繁盛肥壮。

我姥姥她们习以为常。

我却在琢磨，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芝麻水，相当于芝麻“健身”后的洗澡水，是它的废渣，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儿？

而用生芝麻淘洗的水，大米、小米、绿豆、黑豆、玉米淘洗的水，是发挥不出这种作用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

这是很奇怪的。

你想，有三处奇怪：

1、百谷都是很小的一棵种子，它们都是借助大地、阳光与水的力量，结出果实。凭什么黑芝麻，就与其他谷类的作用就差别这么明显？

2、黑芝麻蒸晒后的“洗澡水”，只是它的浮油渣滓。黑芝麻本来就靠土地给予肥力，凭什么仅仅是它的“洗澡水”，就能滋润大地，又反哺这么大的石榴树产生肉眼可见的功效？

3、生芝麻的“洗澡水”为什么产生不了这种作用？炮制究竟给中药材带来了怎样的改变？

如果按照现代科学的说法，很简单，就是黑芝麻中含有某某成分，能发挥什么什么作用。

这种说法就好像什么？好像有一个孩子长得很高，于是大家分析他为什么长得高？因为父母遗传基因、后天饮食、运动习惯等等。

这么说当然合理。但是却不完整、不透。

因为不少高个儿的父母并不高，吃的很平常，没什么特别，也不咋热爱运动。

这么一将黑芝麻与人一做类比，咣，笔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黑芝麻的力量来自于三个地方：

第一个，是它种子的力量。

我们觉得一个种子很小，很渺小，很无力，这是错觉！

每一颗种子都包含了一整套无比复杂的信息，它的气，它的味，它的性，以及它成长的无限可能性。

就像一个人一样，每一个人都包含了整个宇宙的信息，从中可以看到整个宇宙运转的规律。人的每一口呼吸，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念头，都折射着整个宇宙是如何运行的。

第二个，是成长的力量。

一颗种子，包含了无数的可能性。但是要给它资源，给它土壤、阳光、水、风等等，它才能展开生命。

就像人一样，一个人，要给他水、食物、温度、安全、教育、情感等等，他才能展开生命。

而这些资源，这些环境，又引导着ta成长为不同的状态。

第三个，是炮制的力量。

因为中医、中药传承的断代，现代人很难讲出为什么要炮制？炮制究竟起什么作用？

现代院校搞的都是有效成分分析，这不是中医思维，当初发现总结中医药规律的大医不是这么思维的。

就像有的博士，将相声拆解成公式，按照公式去说相声。有道理，但不是那回事。

那我们怎么观察与认识炮制？

还拿人来类比。

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具备了所有生命的信息。

我们出生，饮食、教育、情感等促使让我们成人，就像种子长成植物。

表面看，我们也是人了，完完整整的人。

但是我们还要经历一重蒸（人中的磨练），一重晒（事上的磨练），又一重蒸，又一重晒……反复反复。有的还要炒，炒有很多花样；有的还要煅，煅也有很多花样……

经历了这些，我们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更凝萃了，更有智慧了，处理生活更得当了。

这个过程就是炮制。

人的“炮制”，跟中药炮制是一个道理。

那中药该怎么炮制？就跟人该怎么锻炼一样。这是有规律的，不同的炮制方法，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写到这里，忽然恍惚了起来：

万物都归于一，都是一个源头。

而又化形千百万，各有各的气、味、性能。它们各有各的生命状态，又能统筹组合在一起形成无尽的变化，每一种变化都有其规律，而这规律又浑然一体。

这种感觉，就像我面对家传膏方与常用的几百味中药材时一样。

就在眼前，很熟悉，又非常陌生。

我看的到它们，也能老实按照古方做出它们。但我却不懂它们。

它们是活的，是有勃勃生机的。古老的药方也是有生命的，千种中药材也是有生命的，一张张膏药也是有生命的，一粒粒芝麻丸也是有生命的。

当真是天生万物，各司其命。

可惜，我智乏德薄，还迈不进去这个世界。哎，我的眼角，怎么有泪要出来？

《千草堂谈养生》14    作者：禹州千草堂朱四

禹州千草堂，专注中医外治八十年，四代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