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有两个菜园,一个在院墙内,另一个便是院墙外的菜地。
菜地是生产队分的,几十年都没有变动过。
家里的院子比较大,栽了一棵梅栗树,几棵柿子树,树下的空地便是她的菜园。
前几年,农村以种粮为主,冬种小麦,夏种玉米,各家各户留一片地种菜,那片地便叫作菜地。
那时,大伙种的菜品种都差不多,葱、蒜、菠菜、香菜、西红柿黄瓜等普通应季蔬菜。
那时,婆婆便把菜地作为她种菜的主场,因为菜地阳光充足,蔬菜长势好;院子里树木遮挡了阳光,菜只能种些泼辣好活比较喜阴的菜,如葱呀,油麦菜呀什么的,总之,不能让地荒废了。
后来,村上卖出了一部分地给开发商。
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变化,农民不再种粮食,改成了栽树,因为种粮要一年四季在地里忙活,打下的粮食卖不了多少钱,劳神费力又要花钱买种子买化肥,除过成本落不了几个钱。
人们栽的树,卖钱多,投入的劳动力又少,前一两年因树苗小需锄草,以后就不用照管了,树长大了就能卖钱,那时,树价好,所以人们一拥蜂的种树,有人把菜地也种上了树。
人们不再整日劳碌在田间地头,有的进城打工,有的在附近寻工作。
失去了土地,不再种庄稼,婆婆便把精力放在了种菜上,担水浇地,挑粪施肥,瘦小的她竟将菜地侍候得服服帖帖,生机盎然。
婆婆常说,只有土地是最不亏待人的,只要你付出,就会有千倍、百倍的收获。“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就是对它真实的写照。
经过一冬的孕育,蔬菜在春暖花开之季爆发式的生长,像菠菜,一天一个样子,尤其在春雨的滋润下,那油绿肥厚的叶片迅速舒展,既使你天天吃,也吃不完,吃不厌。
婆婆便将菜挖下来,摘好,摆放在笼里,送给左邻右舍,听着人们感谢的话语,她心里乐开了花。
但是,她也有生气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她种的萝卜长势喜人,青头冒出地面,水灵灵的,谁知一夜之间,让人拔了好多个,而且专挑大的拔。她发现后,连说可惜了,它们还正长呢!可惜了。这几天我都舍不得拔着吃,让人给拔了,真是可惜!
我最喜欢婆婆种的豌豆,那柔柔的蔓上开着淡紫色的小花,花谢后,又小又嫩的豆角探出头来,不几天,就长成了鲜嫩的豆角,豆角可以生吃,也可焯水后凉拌着吃,每当我拿着豆角,剥出里面脆绿的豌豆,放在嘴里细细品味的时候,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偷摘生产队的豌豆的情景来,那时豌豆不给人吃,等老了成熟的时候作为喂牲口的饲料,但人们总经不住诱惑,加之少吃缺穿,看着那鲜嫩的翠绿豆角,便钻进地里,快速地摘上几把,装在口袋里,然后走出麦地,上了路,又若无其事地在路上走着。
那时候,每年春天,豌豆开花结了豆角,生产队便派专人看管,防止人们摘豆角吃,人们便趁看管的人回家吃饭或者其他原因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摘下一把解解馋。
我这人向来胆小,一般情况下不敢摘,另外,听别人说哪片地里打了农药,我就相信了,不敢吃,在那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年代,确实错过了多少次对豌豆这种美食的品尝。
再后来,土地下放到各户,人们嫌麻烦,因为豌豆要和小麦混在一起种,成熟后难以分离出来,所以人们便不再种豌豆了。
如今,站在自家地头,不再担心被人发现,不再担心打没打农药,想摘就摘,想吃就吃,虽然感觉不到当年的味道,却也清脆爽口,汁液满嘴,打开了人的味蕾。
婆婆恐怕也想找回过去的感觉吧,因此年年都要种豌豆,盼着她的孩子们来吃。
随着年龄的增加,婆婆种菜有点力不从心,院子里柿子树上的柿子也没精力摘了,于是,柿子树被砍了,院子里敞亮起来,于是,那里便成了婆婆种菜的用武之地。
于是,春有菠菜,快菜,夏有西红柿黄瓜,秋有萝卜江豆,冬有绿油油的青菜,总之一年四季菜不断,有的菜,从春到冬都有种植,四季轮回,生长不止,收了种,种了收。
婆婆的菜地对我来说,像极了旅游景区,每来一次,看到的景色不同,重点也不一样,这边菜败了,那边菜旺盛了,那边菜败了,空中又吊了什么瓜,总之,院子里从未萧条寂寞过。
婆婆种菜的热情从未减轻过,她在种菜中得到了快乐与满足,如今,虽有点力不从心,却仍然坚持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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