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消逝的能有多快呢?能让人记住的时间又能有多长呢?出殡之后木槿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回去上课了。
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又一次戴了孝牌,只不过想离开家的心更坚决了。
就这样周而复始地拼命地过着高三的每一天。木槿越发地沉默,好像一直在压着一口气,等着高考那几天来释放。
杨瑞一来找木槿,她却一直在躲闪,总是用一句话搪塞:“高考之后再说吧。”
安笙也来过,说是那天自己太偏激了她想向自己道歉,木槿用了同样的一句话搪塞:“高考之后再说吧。”
有那么一刻,木槿很庆幸有高考这个盾牌,它帮她挡住了外面一切自己所不想面对的事情。
树叶渐渐茂盛,外衣变成短袖,最炙热的时候也是上战场的时候。
就这样,木槿轰轰烈烈地迎来了高考。
木槿挺了挺后背。
答完最后一科的时候,木槿看着窗外飞翔的鸟,笑了。这么久,这是自己第一次这样开心的笑,发自内心,因为她知道,她马上就要逃离这个地方了,就像那只鸟,终于可以飞走了。
高考之后就是狂欢,回到家木槿把做过的习题册和教材整理在一起。楼下的妹妹需要一部分,其余的自己一本也不想留,就如同脑袋里的回忆,也许全新的地方,会有全新的收获吧。
看着客厅堆着的书,木槿不由感叹,人的潜能果然是巨大的,从学渣蜕变成学霸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是没有逼到时候吧。
邵棉时来的时候木槿正坐在地板上整理书。
他坐在地上,皱眉。
“怎么了?”木槿问。
“你填志愿了吗?”
木槿摇头:“还没。”
“你会报哪里?”
“等成绩出来再说吧。马上考试了吧,复习怎么样?”
“考完了。”
木槿放下书,有些疑惑:“考完了?”
然后又想了想,还没到期末,有些疑惑:“你…”
“跳级了,自主招生,不过考的不是很好。”
木槿盯着他:“你疯了?你…”
邵棉时看着木槿,她慌乱的神情在自己的眼睛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抿抿嘴:“初中的课程太简单了,就跳级了。”
木槿叹了口气:“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邵棉时太倔强了,他的思想和性格完全不像一个初中生。
木槿站起身,想把书放到一边。
邵棉时慌张地站起来拉住她:“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拿前途开玩笑。”然后木槿转身,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邵棉时从背后抱住她,动作很轻,好像在抱着一个易碎的娃娃。他把下巴放在木槿的发顶,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没有拿前途开玩笑,我说跳级是真的,我没说出口的喜欢也是真的。”
喜欢么?那个漂亮少年直率地说出口的喜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邵棉时的个子已经渐渐超过了自己。
木槿手中的动作一滞,她想起了盒子里那个手工的书签。
“棉时,我是救过你几次,要是换成别人,我依旧会那么做的。你只是感激我而已,你是我弟弟,你对我…。”
抱着他的手明显紧了一下,声音淡漠地打断她:“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木槿没说什么,推开他的手,回到客厅整理书。
面对邵棉时,木槿每次都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因为她觉得邵棉时太需要温暖了,就和自己一样。自己本来就很少拥有的爱,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他,但是这不是爱情,怎么做他才会明白?
高考之后的第二天杨瑞一和安笙就过来了。
他们把木槿拉到雨巷,点了很多好吃的。
安笙抓着她的手道歉,说自己那天是被气昏了头。木槿笑,根本不是她的错,错在自己,她那天的反应是正常的,换作自己,也会那么做的,她亏欠安笙那么多,几句唾骂的话又算的了什么呢?
杨瑞一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木槿:“能不能把分手的话收回?”木槿还是笑:“瑞一,我都不敢面对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你呢?给我点时间吧。”
杨瑞一拉住木槿冰凉的手:“我曾经问过你的,你说,上一辈的问题不应该让下一辈承受。你忘了吗?”
木槿慢慢地抽出手,点头:“我没忘,可是我做不到。”
接着他们又讨论了志愿的问题,木槿撒了谎,她说她会报考这座城市的A大,那个学校新闻专业很有名。
杨瑞一很开心,他说:“他会报C大的临床医学,C大和A大很近。”
安笙看着木槿笃定的眼神,有些疑惑。
晚上的时候木槿说要单独和安笙谈一谈,瑞一点点头。
两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店,点了很多啤酒。
木槿开了一听给安笙。
“你有多恨我呢?告诉我。”木槿看着她,轻轻地问。
安笙咬着嘴唇,眼睛里都是泪:“瑞一有多喜欢你,我就多恨你。”
她用指尖给安笙擦了擦眼泪:“安笙,别哭。你那么漂亮,哭了就不美了。你这样我该怎么把瑞一还给你?”
安笙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木槿喝了口啤酒:“亲情友情爱情中,对我最重要的就是友情。十八年来,你是最爱我的那个人,也是我最不忍心伤害的人,现在我却害你难过,你说,我该怎么弥补你呢?”
安笙泣不成声:“对不起木槿,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我欠你的,欠瑞一的,怎么都还不起。”木槿又起开了一听啤酒。
安笙抽泣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格外明显。
木槿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会填南方的学校,瑞一他太傻了,随随便便一个谎言他就会相信。”
安笙含泪的眼睛中夹杂着一丝丝恨意。
“安笙,我会离开你,离开瑞一,希望没有我,你们会开心一点儿。至于我和我的家人带给你们的那些伤害,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木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趴在桌子上,满脸的潮湿。
瑞一他傻?在你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傻子!你说的话当然是圣旨了,你就是他的信条!既然要断了他对你的念想,那么你就需要牺牲一下了,这次换我说对不起了。安笙擦了擦眼泪,笑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时候找人“安慰”一下她的朋友了。
旁边一双手抢过她的手机,扔在地上。少年很漂亮,长的也很白净,他的声音很冷:“你真恶心。”
安笙勾起嘴角:“邵棉时?还真是寸步不离啊,看好你们家木槿,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说完她就走了。
邵棉时皱着眉,满眼心疼,他抱起木槿,走出了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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