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沟流月去有声 第一章4

作者: 0127590318fc | 来源:发表于2016-08-19 10:24 被阅读27次
    自己设计了个图

    说到许金,得往前扯,回到高望派人闹温家的事过后没两天。秦潮作为下属,事过之后不好再多言语。这种时候谨慎为上,自己谨慎就是保护主家的最好方式。他的同僚中不乏和十常侍亲近的人,看到他来,他们的眼神互相传递交错,信息十分丰富。秦潮觉得是这样,他们在观察和等待他的爆发,不一定都试图借着他的爆发来把事情搞大,把他搞下去,实际上平常他们相处得不错,他们更多抱以看热闹的心理,或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亏——自知理亏而总有点害怕有理的一方找自己算账。他们已经听说,那个“带头”闹事的人被处死,作为对桓示的交代,也是对高望的交代,以显示高望被人诬陷,虽然这是掩耳盗铃的方式。傻子都和门房说:“这是做给自己看呢!”

    秦潮只能装作一切不存在过的样子,该客套客套,该寒暄寒暄,腰间佩剑有时碰撞在案几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他低头一看,满屋噤声。都是蝼蚁都是蝼蚁。他觉得好没有意思,随口说:“富者骄而为邪,贫者穷而为奸,俱陷于辜,刑用不错。”正在抄录资料的同僚抬起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又回到刚才认真专注的状态。秦潮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既嘲笑又可怜他们的处境,他甚至希望他们能齐齐向他扑来,来一场好斗,然而窗外蝉声渐起,屋里静若密室。

    好没意思的,挂了印牌,告了半天假,他去东西两市逛逛。赵家做的各种酱名满天下,尤其是一种用野菜和时令蔬菜混合而成的菜酱,微甜带酸,清新可口,既堂而皇之走入富贵之家,也轻松进入寻常百姓家,常常是供不应求。买这酱一般得提前几天预订,店家登记了名姓,告诉你时间,到时候再去取,过时不候。秦潮公干之前订了几瓶,现在正是取酱的时间,稍微有点赶早,他就在铺子外东张西望地等着。

    和他一道等着的人不少,其中有两个家仆打扮的人站在人群里高声谈论着十常侍府上昨晚举行的丰盛夜宴,怕是那些小老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奇景。一个高个魁梧,但面目清秀的男人斜着眼睛看他们两眼,说:“那天底下饿死的人那么多,你们怎么不管!”那两个家仆嘿嘿笑着说:“你说这话真是,饿死人的事又不轮到我们管……”“既是这样,你们有什么好拿来说的!”“你管我们呢!”两仆人和那男子你一言我一语争起来。

    秦潮估计两仆人是十常侍府上的,怕男子吃亏,就上前劝和,说:“都等这么半天了,大家都烦了,不急不急,这店家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何必呢何必呢。”他说着伸手去拉开双方,却难掩练家子本性,一扯将家仆中的一人向后推开,那人趔趄几步才站稳。

    这下人就急了,冲上来要打架,但知道打不过,就隔着一人远,青筋暴起,指着秦潮骂:“你个狗日的东西,你算个屁东西!你是哪门子的,敢动我们!小心找人来扒了你的皮!”

    人群一下子散得开开的,不走开,挤成一圈看热闹。

    那高个男子向秦潮拱手施礼:“这事原本是在下惹起来的,牵连上你,实在过意不去。”

    秦潮笑笑,不急不慌,向两家仆说:“这里都是做买卖的,最见不得刀光剑影,要打架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学那日桓大人门口的壮士如何?”

    这话一出,两家仆大概猜着他的身份了,也被提醒闹事者的下场,于是收起怒气,哼哼几声,说:“你小子可仔细了,别仗着有桓府撑腰就得意忘形。”

    “这话是说给你们自己听的吧?”高个男人微微一撩衣裳,隐约露出剑柄。

    两家仆有些臊,搭着手跑掉。一直坐在柜台上看热闹的店铺管事的,人称赵二叔,笑起来,露出缺了两颗门牙,说:“谁还要酱?”

    “承认,在下许金。”

    “秦潮。”秦潮判断他是个游侠一类的人物。

       看热闹的人群又聚拢来买酱,秦潮和许金在队伍中寒暄几句,提着酱各自走开。秦潮又回头看,许金做派不像随意游历,而像已经落脚这地方很久。游侠落脚必有要事。秦潮心里隐隐生出不安。他想把遇见许金的事汇报给桓示,却发现许金正成为桓示尊贵的客人。当着许金在场,秦潮不好表露,许金走后,他和桓示发生争执。

    秦潮说:“好端端的,大人把侠士招来做什么,让外面看见不定怎么猜疑。”

    桓示说:“不过叙叙旧罢了,难道家里来个客人也不许吗?”

    秦潮有些着急:“大人啊,大人平日里心明眼净的,怎么这时候糊涂起来了呢?!侠以武犯禁,十常侍那里可有话说啊!”

    桓示忽然觉得秦潮的态度让他很恼火,随即回了一句:“你是怕了十常侍么?”

    秦潮说:“大人,这不是怕不怕啊!”

    桓示起身:“怕不怕也不用你担心,你先回去吧。”

    秦潮傻眼了。

    然后就发生了张让门客被刺一案。

    整件事太奇怪,京城上下舆论纷纷,十常侍还没有让人道路以目的本事,只得装聋作哑,用蛰伏和时间化解。

    张让依旧弯腰弓背,为一顿给皇帝的宵夜,急匆匆行走在宫里。深夜的宫殿屏去了白日里所有的胆怯、琐碎、卑微、紧张,犹如慈祥的母亲向失散多年的儿子伸出温暖的双手,展开温馨的怀抱,把所有受过折磨受过委屈的人全拥抱进了她的怀里,为他们安排好一间一间的住所,点亮一支接一支的蜡烛。她也吞并了所有的一点点的小快乐、机灵与生龙活虎。毛毛雨从黑漆漆的天上往下掉,不断移动的人影提着不断晃动的灯笼,像在实施某个不可告人的阴谋一样悄无声息。

    哪儿来的一只狐狸?在前方灯下摇着蓬松的尾巴。尖脸上咧开的嘴像微笑。张让呵斥着随从,让他们赶快赶走狐狸。可随从们面面相觑,表示前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啊,校尉,深宫之中哪里来的狐狸啊?明晃晃的灯下谁也不可能走眼。张让恶声告诉随从,不许将他的惊吓传播出去。随从当中心思细密者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儿,权威之下,不敢做声。

    一路上张让把嘴唇咬出血没喊,那只只有他看得见的狐狸一直在他前方走着,到大殿台阶下猛然回头,竟然是一副血淋淋的人脸,张让再也熬不住尖叫一声,瘫软在地。随从们什么都没看见,除了张让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绝口不提,咬死了是自己身体不舒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英雄接受检阅一般,朝大殿走去。后来有人说,想到了那句流传的话——他日再去和阉人们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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