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不是岸

（本故事纯属虚构）

（1）

回头不是岸

“妈，我们回家啦。”随着房间门“吱”一声打开，儿子洪亮的声音一下子钻进她的耳朵，散满了整个屋子。对于儿子的声音，黄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好像那个声音就是为她而出的，是她的专属。

春雨贵如油，人们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今年的春季，雨水似乎多了，让本来阳光明媚的日子蒙上了一层薄雾。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下着，但似乎丝毫不影响黄娟的心境，

“开饭喽”，“有你们爱吃的油焖大虾，黄梅鸡，鲫鱼汤。”围着围裙的黄娟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盘盘经典菜逐一端上桌。“哇哦，老婆真棒啊。”“怪不得，我们大老远就闻着香味了，原来就是咱们家的美味佳肴。”老公杨哲一边贪婪地闻着香味，一边对老婆闲着殷勤。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放松了，享受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柔和的灯光下，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

“嗯，还是妈妈做的菜好吃。”“那肯定了，你妈做饭那没得说。绝对一流。”餐桌上，儿子和老公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对黄娟的夸奖。不过这样恭维的话语确实对于她很受用。

她今年38岁了，安稳的生活状态对她来说很重要。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的人生，现在的她需要的是一个家的港湾。

“妈，我写作业去了。”吃完饭，儿子很乖地复习功课了。

每天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儿子懂事用功读书，老公体贴关心，此时此景，她都会在心里祈福。“永远在一起”是她后半辈子的所有追求。

“老婆，今天生意咋样？”洗簌完毕，躺着床上的老公问她，“你累不累呀？”“这几天春季衣服上新，生意好得不得了。”“别累着。不行，咱就雇个人给你帮忙吧。”杨哲总是这么关心她。“没事的，老公。”“放心吧，我一点也不累。”

人有时候就是活个心劲，有了希望，有了爱的人，再苦再累都值得。

橘黄色的台灯下，黄娟手捧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享受着小说的美妙。一缕头发从脸庞缓缓落下，白皙的肌肤，半遮的双眸，读到精彩处“咯咯”笑起来。“老婆，你要不要这么美啊。”不知何时，老公已经摸索到身边了。

“你真得太美了，特别是你现在的样子。”一股热浪袭来，从脖子到背部。他的下巴已在她的肩头了。黄娟当然明白老公的意思了。“我再看会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一阵窃喜。

“不要看了嘛，今晚还是看我吧。”不知什么时候，杨哲已经双臂环抱住她的腰。急促地呼吸顺着腰间一阵阵袭来。

（2）

“滴，滴，滴”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沉浸在小说中的她总是在晚上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谁呀，这大半夜的。真不是时候。”老公一阵嘟囔，黄娟也很纳闷，但还是顺手拿起手机。

“亲爱的老婆，我回来了。”“蹦愣儿”一声，手机一下子摔倒了木地板上。她一阵冷汗 ，顺势撩了一下头发，脸色也白了。“谁呀？老婆。”听到了声音，老公一下子坐了起来。“老婆，你没事吧。”

夜总是如此美好。温馨的家庭，幸福的生活，黄娟满脸知足感恩。

“老公，早点休息吧。我今天有点累了。”拾起手机，她满心愧疚地对老公说。还好额头前面那一缕头发又下来了，遮住了她的那张有点尴尬的脸。

窗外，雨还在下。夜深人静时，黄娟听着雨声，翻过来转过去，就是睡不着。“老婆，我要见咱们的儿子。我一直都在想念你们俩。”手机里那条信息一直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3）

“你咋又这么晚才回家？你又干啥去了？”深更半夜，丈夫李军经常这么晚回家。黄娟免不了唠叨几句。“你这个黄脸婆，你管得着吗？你”李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酒气熏天，一推烂肉般地瘫在那里。

“我容易吗？我。”“老子现在有钱了，哈哈哈。”手指比划着，硬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还是不行，他又重重地跌倒在真皮沙发上。

不看僧面看佛面，黄娟还是端来了热水，醒酒的酸奶。她轻轻地为他脱掉衣服，袜子，慢慢地把他放在沙发上，盖上被子。她蹑手蹑脚地熄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她突然紧裹住被子，缩成一团。

夜是如此漫长。不知何时，她突然很害怕黑夜的到来。黑夜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呼吸，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她不想去，她害怕。

（4）

“媳妇，我昨晚喝多了。主要是要应付那些客户，那些人你都不知道有多难缠呢。”早餐时，坐在黄娟对面的李军对着老婆说抱歉。“没事的，你今后少喝点。我已经习惯了。”她对于丈夫总是这么迁就。“生意要紧，身体更重要呀。”现在生活富足了，她还是没有忘本。家人的健康幸福才是她最看重的。

所谓苦尽甘来，她算是领悟到了。记得当结婚时，他和她两人分文没有，从摆地摊开始到贩卖蔬菜和时令水果，每天凌晨四点左右到市场取货，然后回来摆摊买。有时一整天两人就只吃一顿饭，没有时间吃饭已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没黑没明地做着小生意。渐渐地，他们手头有一些积蓄，日子也慢慢地好起来。

“老婆，这个酒店各个方面都很好，最主要的是地理环境特别好。幽静雅致，地处郊外，非常适合达官贵人出住。”那一晚李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下了这家酒店，一进门就信心在握，一副马上就要发财的样子。

“马上咱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听了丈夫的话，黄娟心里也是充满了希望，对于未来，他们都很期待。

“媳妇，我今晚回家晚一点，等会赵局要来打牌呢。”“他可是咱们酒店的常客，得罪不起的。”酒店生意渐渐地步入正轨，李军经常这么忙。晚上他也经常晚归。

哄完孩子睡觉，黄娟默默地回到客厅。横竖放着高大上的沙发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天花板上吊着照地人刺眼的荧光灯，白晃晃地，像是一把把磨得光光的小刺刀，正在向她逼近。

（4）

夜来了，空袭着她，黑暗一点点逼近。她有多久没有在晚上看到他了，她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觉得很久很久了。

“黄娟，你家李军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一起呢。”好朋友小敏大半夜发来信息。“怎么可能呢？他在陪客户呢，是一些男人。”“你别胡说了，这大半夜的，胡说八道。”她斩钉截铁地说。

“娟呀，李军经常不回家吗？”大姨一大早就打来电话。“没有啊，就是隔三差五地陪陪客户而已。”“没事的”黄娟安慰着大姨，好像也是在安慰自己。

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一时间关于李军的消息传开了，在这个小城里。

这一夜雪花飞舞，洒满整个大地。没有风的冬季，雪总是这么悄然而至。

“离婚吧，李军。”“我不离婚，绝对不离。”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带着一脸倦容的李军终于回家了。“为啥不离婚？”“我只想安静地过日子，你就成全我吧。”“不行，现在离婚你必须要分我一半的家产呢。”

那年冬季的雪很大，很大，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雪越积越厚，大地间一片银色的世界。可是没有颜色的时空，让人觉得总是看不到尽头。

“我净身出户，啥都不要，这样总可以了吧。”那雪下了好久。黄娟终于在停了雪那个深夜，带着儿子出了家门。

（5）

黑夜里，“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也许明天就是晴天了。

天无绝人之路。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她租到了房子，而且还找到了一个钟点工。

“你只要每天过来给我打扫房间一边，每天只做一顿饭就行。”这家主人还是很和善的。黄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时为了尽快和他离婚，她还是草率地和他离婚了。

很久没有为生计奔波的她，一出家门就犯难了。她还好说，就是儿子太小了，让他跟着自己流离失所，她真是很难过。

“你家里还有啥人？我咋看你每次来都很急切地样子。”“没事的，就是儿子一人在家我很不放心。”黄娟诺诺地说。

“你可以把他一起带过来做家务呀。”“这样能行吗？真的行吗？”她真是感动流涕。久违的感觉让她恢复了知觉。

冬天过后便是春天。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日久生情，这话一点都不假，何况是同病相怜的人呢。

（6）

“我老婆车祸去世了。我现在真得很忙。”半年后，这家主人便和她成了好朋友。一来二去，两人之间觉得萌生了好感。

“你不嫌弃我带个儿子吗？而且是他的儿子。”“怎么会呢，爱你我也一样会爱他的。他一定是你的儿子呀。”原来眼前这个男人不但善良而且幽默风趣。

“让我再想想”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心生不安。“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呢，我不信。”黄娟犹如处在梦境一般。

“老婆，你昨晚没睡好吧。”一大早老公杨哲一脸关切。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我还好，没事的。”其实直到现在黄娟一直还有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那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吃完早饭，杨哲着急地赶往公司。“老婆，不舒服今天就别营业了，好好在家休息一下。”他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地体贴和关心。

回头不是岸

（7）

收拾完自己，一看表“完了，八点多了。”她真准备出门。“滴零零，滴零零…”一声接着一声地响。“谁呀？说话。”每到紧要时刻，她最烦人打电话了。“媳妇，我终于熬出来了。我要和你复婚，我要咱们的儿子。”一个粗里粗气的男人声音传来。“啊，是他吗？他不是无期吗？”黄娟倒吸一口凉气，脸煞白，睁大眼睛。

“媳妇，你原谅我吧。你大人有大量。”“浪子回头金不换，媳妇我后悔莫及，回头是岸。”一声声呼唤，一声声对不起。

“腾”一声，黄娟甩掉了手机。“告诉你，回头不是岸。永远…”她心里控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