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话红尘

作者: 郎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16-03-08 12:07 被阅读49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须臾之间,十五年度已过。这一日,天朗气清,煦风日丽,流水漾漾,草木勃发,一片欣欣向荣。城内问愁街道车水马龙,各类地摊、场所吆喝叫卖交易声,不绝于耳,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人间百态,上报云霄。熙熙攘攘街道上,行色匆匆摩肩接踵的赶集人群内,一位身穿白色长袍,骑着高头大白马的男子,此刻尤显得扎眼出众,与街面上的市井之徒,迥然不同,出类的格格不入。只见他面如美玉,鬓如刀裁,束发金冠,目光炯炯有神,眉宇间更是吐露出一股英正之气,目不斜视,仿佛对周围热闹喧嚣,视若无睹。虽岿然倜傥坐在白马上,却掩饰不了面色中的几许愁倦意,手执山水画扇,不慌不忙的从拥挤人群中,穿梭过往。

    越往深处走,人群渐稀。拐入一巷内后,握辔缓行不多久,这英俊男子从坐骑上徐徐下马。一人上前道:“忆红兄多年不见,相貌依然不变,风度翩翩,落落大方,令我真是油然佩服,似乎岁月从不曾光顾与你,留下一丝痕迹。”忆红牵过僵绳,让仆人拉走,抱拳笑道:“木阳子您客气了。虽然年华未在我脸上刻下痕迹,可我的心已不是当年时,如今您看到的忆红也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游手好闲的忆红了,所以人虽不老心已老了。”

    木阳子笑而不语,引领着忆红公子进入舍内,一番茶毕。木阳子问道:“当年因情而走,说要今生今世,寻觅探究情字,将红尘滚滚的一切儿女私情,暂时搁下。如今回来,是不是已有感悟,得到真谛了呢。”见木阳子开门见山,忆红也就不避讳的说道:“曾有一人言: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可见情这东西,非俗物可比。如今回来虽不是已大彻大悟,但在外这么多年拜访名师益友,访胜探幽,以及从商做贾,对博大进深的情字,有了沧海一粟的略微感触。如果要细细道来,非得个把几个时辰不可,不如我们酒桌之上,慢慢细讲如何。”木阳子答道:“这个自然好。正如一言: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愿闻忆红兄高谈阔论,洗耳恭听,净我心魂。近日听说翰墨书香在问愁街,新开了一家酒店,不如我们就此顺道祝贺捧场。差点忘了,把云淡风轻也叫上。”忆红公子笑道:“还是木阳子想得周到。”

    话说木阳子与忆红公子商妥已定,欲在翰墨书香酒店促膝长谈,一来可以叙旧重温,二来亦可就便接风洗尘,两人并肩齐步,向繁华昌荣问愁街走去,一路谈笑风生。未至店门,一阵清香菜味,袭入肺腑,忆红公子不禁仰头,招牌扁上镌刻着朱笔字“忘忧客店”,驻步凝望道:“情随事迁,时隔多年,过去酷迷舞文弄墨、诗词歌赋的翰墨书香,竟然痛斩癖好,不问笔墨,偏爱上了行商做贾,生意门经。尽管诗书抛却,然根难除,忘忧客店便是其心肠写照,越想忘记,越难以割舍得下。”木阳子赞叹道:“忆红兄眼透纸背,寥寥数语,就道出了翰墨书香的心底挂结。不怪当初人称忆红公子、云淡风轻、翰墨书香为此地三杰,真乃心心相印,知彼知己。”谦恭一套俗礼之言,已乏倦怠的忆红,未再曲承迎合,也不表露厌烦,好奇问道:“凭翰墨书香之才华,如要进入仕途,参加科举,夺得一官半职如探囊取物,为何放弃多年读书之梦,投身经济之海呢,木阳子你可知其中原委。”木阳子拉住忆红公子袖口,笑道:“进去一看。你便知晓。”

    刚踏入门内,忙于招呼来往过客的翰墨书香一眼辨识忆红公子,心中惊诧不已,放下手头之事,径直走到二位面前,喜笑道:“整整十五年未见,你这回来可真是出其不意,让人又惊又喜。当年你不声不响一走,招呼不打,你可知罪。”忆红握住翰墨书香笑道:“匆匆一走,实属不该,但当时也是情非得已。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今天就是向你来赔罪了,还望海涵见谅。”翰墨书香笑道:“我说话心直口快,还希望你能包容海涵呢,哪里需要我来。绣红去楼上收拾一间厢房,等会把店里好酒好菜统统端上来,让我为忆红兄的归来接风洗尘。”忆红公子不禁冒问:“绣红是谁?”木阳子上前话道:“忘忧客店老板娘,翰墨书香的妻子。二人伉俪情深,自店门开业起,生意红红火火,把店里店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忆红公子称手贺道:“好福气呀。”翰墨书香得意道:“楼上请。”

    不多久各类菜上到齐,忆红公子、木阳子、翰墨书香,依位而坐。木阳子举杯道:“首先要为忆红兄的归来,先敬一杯。”正当欲饮之时,门哐当而开,传进一人叫道:“且慢。”伴着笑呵声,众人目光引向,原来是云淡风轻,立即一片唏嘘。翰墨书香道:“我还以为谁呢,把我一惊一乍的,耳朵好使啊,这么快就消息传遍了。”木阳子道:“是我叫人去通知的,大家吃酒喝茶,怎么能少得了云淡风轻的捧场。云淡风轻的珠玑不俗谈吐,每次都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次忆红归来必令其诗兴大发,慷慨赋诗几首。”云淡风轻抱拳谦逊道:“木阳子大大抬举我了,实不敢当在诸位面前卖弄文采,被传出去岂不令人谣诼聒谇,啼笑皆非。”忆红公子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再谦谦让让,顾忌这繁文缛节了,云淡风轻兄请上座。”云淡风轻挽袖择位坐下,忽道:“纵我想为忆红兄敬酒,这少杯少箸,怎行方便,你们太伤人心了,做人很不厚道,或许我就不该来。”听此抱怨,翰墨书香旋即命人进来,准备杯箸。

    三杯好酒下肚,话题敞开。木阳子首开口道:“诸位还记得当年忆红兄,为甚离开。”云淡风轻、翰墨书香不约而同道:“情。”木阳子接着道:“对,为情离走。用十五年的光阴去参悟情字,其行为的壮举,已令人佩服,今日归来,何不听听忆红对情的领悟。”众人目光齐扫向忆红公子,忆红面不改色,从容道:“若要说这情,现在我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也无法说出了。若论在座几位,除我之外,都已成家立业,你们应该感受最深,了解体会的更多,不如从翰墨书香开始。”云淡风轻道:“对情理解,怎分成家或者单身呢,俗世中的情,与禅理上的情,应该大不相同,忆红兄台漂泊旅迹多年,参禅悟道,对情应别有一番高解,愿闻其详。”翰墨书香点头道:“是啊,忆红兄的见解,定会不俗,就不要再推辞了。”忆红公子望了一眼木阳子,见其不语,了然知会。

    自斟一杯酒,语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资,以诗词为心。刚才端酒菜上来的翰墨书香之妻,便是其活脱脱的再现,不由得歆羡兄台。现在终于明白翰墨书香为何抛却功名,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市井之人了,得此佳丽贤淑,夫复何求。”半天闷不吭声的木阳子接茬道:“能与此相得一比,只有....”忆红公子打岔道:“莫提了木阳子。如今不过只能感慨往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云淡风轻安慰道:“有句话说,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如果伤心流泪可以将痛苦减轻,这个世界会有多少人不再会为情而伤呢。”翰墨书香接道:“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虽不可多情,但不能不钟情,钟情一人,此生无憾。愿得一佳人,踏遍红尘,天涯相随,生生不离。”声情并茂地说完,扑通饮罢杯中酒,恰在此时,房门打开,翰墨书香之妻,端捧托盘,送菜而进。

    被忆红大加称赞一番,实不为过。只见其肤如冰雪,神似秋月,姿如柔柳,声如百灵婉转,令忆红一时发呆,仿佛从其身影望见了过去恋人笑貌音容。因忆红过于沉醉,呆滞的神色,木阳子一眼擦觉,暗中猛踢一脚,才缓过神来,张口即道:“饭菜已足,不必再劳费心思去张罗了。刚尝了几道菜,非常可口,滋味特佳,如同宫廷烧制,敢问老板娘曾学过厨艺。”其翰墨书香之妻,端庄而不失优雅笑靥道:“不曾学过,年少时,跟母亲学过一段时间烧菜做饭,算是初学厨艺烹饪吧。只要口味适合,尽管吃好喝好。本店招牌菜,还尚未上桌,等会必让诸位一饱口福。”言罢,告身而退。忆红公子望菜情不自禁道:“男女、饮食,人之大欲焉。世人孰能避此,食裹肌腹,男女生情,两者默契的演化着这世间的哀乐欢喜,离愁别恨。若一下没有了饮食之好,男女之欲,世间是不是就清净许多呢。”翰墨书香道:“当然不是。饮食男女,是人两大嗜欲,根本需要,纵然减少了这两者的偏好,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也不会罢休,仍然会掀卷起世界的不平静。”木阳子不住点头称道:“所言甚是,言之有理。尔虞我诈的政治,咱就不去理论了,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倒是永远盛谈不休的话题。”

    云淡风轻也不搭理只顾吃饭。突然听到风花雪月,眼睛刷然一亮,笑道:“听说东街新开了一家风月场所,里面美女如云,个个貌美如花,倾城倾国,撩人心魄,不如酒席散罢,去猎艳觅色潇洒一回,诸位你们看怎样?”座面哑然无声,木阳子递使眼色给云淡风轻,云淡风轻心领神会,道:“记得曾有一高人言:若无花无月无美人,我不愿生此世界。美酒佳人,相得相伴,不似神仙也胜似神仙。忆红兄你觉得呢?”一阵优美琴声,飘然而过。忆红喃喃道:“此情未央,此意难忘,弦未断,曲悠扬。这旋律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应有熟人在楼下。”起身瞭望窗外,除了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一无所得,悻悻而回。

    见忆红公子一脸失落模样,木阳子宽慰道:“你是犯了相思。都过去了往事,何必还恋恋不忘,或许她如今早已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干干净净了。”云淡风轻感慨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木阳子不满道:“还不住口,你是想让忆红兄绵愁之意,如泛滥江水滔滔不绝吗?”忆红公子摆手道:“云淡风轻说得对。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正所谓:相思为君苦,为君苦,凭谁诉。还是斩断相思,忘了为好。”见此情状,翰墨书香语道:“天地不老,此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纵然斩断相思,还不如解开心结为最好。”木阳子借著击杯道:“这都是怎么了,忆红归来第一日,本应开开心心,欢欢喜喜,何必要弄得愁眉苦脸,人人谓忧,有煞风趣。”举杯接道:“敬忆红兄归来之贺。”众人附和。

    再过三巡,酒酣耳热。云淡风轻酒足饭饱,面红耳赤,大声说道:“忆红兄今日你回来,我非常开心,但我有几句话,我也不得不提带一下。我知道你是一个多情之人,更是一个重义之人,因此这些话作为兄弟我应该说。有句话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我们在宇宙中何晓其微,渺不足道,所以就应当,留世间多少情爱,迎浮万千重变,和有缘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一通醉醺醺说完,踉跄地走至窗台,手指窗外嚷叫道:“诺,这就是你过去的有情人,如今呢,怎样,还不是已是他人新娘,手搀手多么亲密的逛街。”木阳子劝道:“云淡风轻,别再说酒话了。他今儿个酒喝多了,诸位别见怪。”云淡风轻怒斥道:“谁说我喝多了,我清醒着呢。忆红兄的老情人,我怎么会看错,明明就是她。”此时,已心乱如麻的忆红公子不禁起身对木阳子道:“不妨去窗口透透风。”忆红公子向窗前走近,木阳子、翰墨书香跟随。

    果不其然,真是当年她。虽时隔多年过去,容颜略显苍老憔悴,然楚楚动人之态,仍毫不减半,依偎着身旁的一个男子。只听一旁的翰墨书香道:“这不是不知先生吗,他们怎牵扯到一起了,真是低估了他。”木阳子充耳不闻,嘴角略带笑意地心理道:“这一切真是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苦苦相等,谁料竟会是这种结果。”回头驻望着忆红公子,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刚刚语罢,耳边传来云淡风轻的呼啸声:“我说的就是嘛。这就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快乐,你也体会不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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