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美了个呆吧,整个江楼县的帅哥刑警都来救你了。”严初成拆开绑她的绳子。
“哎,手酸头疼。”她转了一下头。“看。”她背过身伸手将小小的录音器从内衣里拿出来。
“你就那么确定他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你想让尸体说话,只不过我想让凶手自己说。
“我就是利用了他的善良和傻啊。”本是多值得珍惜的两个优点,她竟舍得利用。“况且还有你这个强大后盾。”
是暖将录音器交给他离开了这里,洞里还堆着满满的香蕉,她喜欢来这里买香蕉,因为啊这个叔叔每次都会把零头掐掉,是暖说我不能要,不能老占您便宜,不能占穷苦人的便宜,她便一直照顾他的生意。他总低着头称好重量收过钱不会多说一句话。现在的她占了老人家多大的便宜,善良的人啊,什么时候变坏的,需要保护自己吗。
Bad lady,她轻轻说。吴是暖,你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坏女人。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溶在光里却显出一片落寞,隐没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洞口。
得到了直接证据,老大打官司的时候舌战群雄,将老人的罪状落花流水揭开,她拒绝去旁听,什么都要面对要接受,老人要对自己的错负责,她也是。
在大街上遇到伍宏,他稍稍胖了点,还是一样好看,眼里尽是阳光,对她道谢。她摸摸他的头,“以后记得当一个好人。”
“嗯。”他笑得知足,非要领她去味上餐厅吃一顿,她拉着一起逛街的温茹三人一起进了餐厅。第一次来,温茹看着店里的工艺品指着一只螳螂说是蚂蚱,伍宏笑她连昆虫都不分。
三人点了餐,知道伍宏家境不好是暖提前去付钱。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林好问阿甘。
“金县长就一个儿子,金靳。”阿甘找钱给她,“您慢走。”
“哪个金?哪个靳?”姑娘一直问。
“你能不能忘了他”
······
两人争执到三人离去。
“今天谁跟我去看守所?”boss看向四位坐在办公桌前的年轻人,谁都没抬头,跟他出门太容易被抛下了。
“大案子,特大案。”没人理。
“立案侦查五天就移送到检察院了,看看上头多重视。”
五天?太快了吧,公安侦查最多30天,五天做完收集证据、询问证人、勘验、鉴定一系列事项是不是太草率?
“我跟你去。”她害怕里面有蹊跷。
“还是新人勤快。”boss总算找到个伴儿。
“哎哟,现在就抱老大大腿。”刘家恒把脑袋从电脑前移出来。
“你不抱还不许别人抱啊。”温茹插话,打量着是暖。
“杨检,我要抱你大腿了。”是暖说着跑到车上。
两人等了一会儿,门打开,嫌疑人被带到面前。
金靳?无不惊讶,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为非作歹的金靳会沦落成这模样?
“你承认自己有罪吗?”杨检问。
“承认。”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颤抖。她看着他,从头到脚,比任何时候都近,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头发乱成一团,看见灰尘在发间舞动。
“你犯了什么罪?”杨检直逼他的脸。
“我杀了我父亲。”毫无起伏,像例行公事。
“具体怎么做的?”
“不知道。”“忘记了。”他一口气说不完一句话。
“好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不承认和承认不都是死吗?他终于抬起头来,首先看见了吴是暖,嘴角悄悄笑了。
四天前他进入这里听到她的名字,心里或多或少居然期盼与她见面。见她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呢,老同学好久不见,你看我过得比你惨多了,你看你终于翻身了,你看你又变漂亮了,你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美多了。
那一天,忆景发烧了,阿是拖着受伤的身体来给她请假,路口有一群小瘪三笑她是瘸子是疯子,他听见了,幼稚地妄图火上浇油一番,对她讥讽地说了句,“死猪。”
是暖停下脚步,瞪着他,恶狠狠地说,“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的低等动物。”他扬手想打她,却看见她眼睛里藏着一颗眼泪,她在憋着不让它掉下来,他住手了,那一刻,他突然也想让它留在她的眼眶里,以后永远都不要出来。
后来他总想起那双眼睛,看见星星的时候,就想起那双眼睛,不会软弱,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吹头发时把客人烫了一下而被大声怒骂的他扬起嘴角笑。只是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你的手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
吴是暖,其实我没有那么坏,你信好吗。
他做了一个扬胳膊的动作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来这之后,泪腺特别发达。
“提醒一句,你有权委托辩护人。”杨检转身要走。
“这么就决定提起公诉了?”是暖拦住他。
“有什么不对,他都认罪了。”
“怎么可以这么草率,侦查时间这么短你不怀疑他们的程序是否合法吗?”
“上面盯得紧,都在看这案子,办案快又不代表违法。”杨检绕过她。
金靳由派出所人员带着要离开,她看着他缓慢的动作,“你没看见吗,他肚子那里有血迹。”
“他杀人的时候难免会有血溅到身上。”说完,他一人走出门口。
是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一直在重演他出场时的情景,他落魄了,像一条无人领养的流浪狗,他看着她,眼睛里有好多故事,他不张口,眼睛却写满文字,有欢喜有悲哀,让看戏的她心生疼惜,对无恶不作的他心疼。
世上还有一人这样看过她,哥哥那日追她在田埂坐下,眼里满是诚恳,对她说,“吴是暖,你长大以后就嫁给我吧。”
“你做梦。”
他眼里的光一瞬即逝,满眼的美丽故事全都降落,她知道那种感觉,像抓不住的星火,更像轻轻一握就会死在掌心的萤火虫。
“你想再创造一个呼格吉勒图吗!”她话里带着刺,想让前方的人回头。
“吴是暖,你就是事多,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杨检走到她身边。
“卧槽!日了狗了,你丫没看见他耳朵软骨上七八个耳洞,正常人能这么变态吗?”
他没理她,快步走了。
看守所的走廊上呼呼刮着风,立在风里的她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四面八方好像变暗,黑暗慢慢将她蚕食,好像当年被金靳欺负扔在厕所里,无助空虚,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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