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每次看到有同事自己带饭到公司,我都很好奇,他们昨晚哪来的时间来做这些美味佳肴。我一回到家,只想马上刷牙洗脸洗脚,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或看会儿喜爱的小说,或看会儿在追的电视剧,但实在是提不起做饭的兴趣。
自从上班以后,已经很少做饭了。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偶尔因为突然厌烦了“地沟油”的味道,才会马马虎虎做个想吃的饭菜,否则在外卖APP这么方便的今天,动动手指,就一切搞定了。母亲对我们的做法,是持批评加同情的态度。一方面认为我们真的是太懒了,天天吃外面的饭菜,哪里有自己做的绿色健康?可转念间一想,我们辛苦工作了一周,也确实没有精力再做饭,只能吃“地沟油”,也是蛮可怜的。所以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等我到你们家,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可惜的是她一直也没有来。
母亲的饭菜总是让我难以忘怀,一想起那飘香四溢的味道,我的口水就会流下来。我的小学和初中是在村里的学校读的,没有食堂,每天的午饭都需要自己早晨来学校的时候从家里面带。那时候,我饭盒里面的饭菜每天都会是同学们垂涎欲滴的对象,那种”我吃着你看着“的感觉,真是让我嘚瑟了好长的时间。
(二)
曾经用过的饭盒基本上都不知道被丢到那里去了,我唯一一个能够见到的,也被母亲用来装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完全失去了饭盒本身的作用。
犹记得我的第一个饭盒是在学前班的时候买的。全身铝制,只有巴掌大小,微微泛着黄色,很光滑也很平整。可是没过多久,就被我磕磕碰碰,弄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为了上学路上方便,母亲还特地做了一个饭盒兜。兜子是用我不穿的衣服缝制的,为了看起来漂亮,母亲还恰到好处的把衣服上可爱的图案放在了兜子的两侧,就好像是买来的一样。后来长大了些,觉得花花绿绿的太小孩子气,母亲就开始用深色的衣服料子,不再有漂亮的图案,就剩下些土里土气的小条纹。但在当时的我看来,这才符合一个男孩子该有的气质。
从家里到学校的路途不是很近,骑自行车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每天早晨我都会把饭盒兜挂在车把子上,仔细的摆放平整,但是因为乡村的路不好走,只要一颠簸,兜子里的饭盒就会大闹天宫的翻跟头,所以那时候是不会装汤水大的菜的。不然的话一路走过去,汤水一定会弄得饭盒全身都是,兜子也会被弄脏,害的晚上回家还得要洗干净。后来母亲倒是用一根松紧带勒在饭盒的外面,虽然能够起到一定防溢的作用,可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问题。不像现在商场里面的玻璃饭盒,都有很严实的盖子,一点汤水都不会洒。
为了给我们热饭,学校专门建了一个锅炉房。锅炉是那种很大的方形铁桶,架在灶台上面,中午的时候会往里面倒很多的水,然后生上大火,直弄得蒸汽缭绕才算罢了。我那时个子矮,锅炉又很高,每次我都要先爬上去,然后用肚子搭在锅炉的沿儿上,才能把饭盒放到里面去。晃晃悠悠的,总是害怕自己会掉进去,然后就出不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会在锅炉房前面排好队,一个一个按照顺序到里面去拿自己的饭盒。因为带饭的人很多,为了能够快速找到自己的饭盒,大家都会在盖子上用小刀刻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弄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标记。另外,这样也能防止被别人拿错。刚从锅炉里面拿出来的饭盒很烫,放在手里根本拿不住。总会有人刚走出锅炉房,就把饭盒打翻在了门口,然后哭着鼻子饿一天肚子。有了多次的经验后,很多人都会晚一点去拿饭,这样就不会太烫,或者直接带着饭兜子过去。所以当对着长长的队伍望过去的时候,花枝招展的不是每个人的衣服,而是手里挥舞着的小布兜。现在想想这样的画面,还真是滑稽的可爱!
(三)
为了给我带饭,母亲每天都要很早的起床。按照前一天晚上就想好的菜谱,生火炒菜,忙忙碌碌一早晨。等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迎接我的是摆好的早饭和已经装好的饭盒。夏天的时候还好,天亮的早,冬天就比较遭罪了,天气很冷,母亲的手因为总是沾水,就会布满细细微微的小口子,碰一下就钻心的疼。
等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了早自习,需要很早就到学校。为了节省时间,家里托在商场工作的姐姐买了一台电磁炉,方便母亲炒菜。后来电磁炉的电线老化烧焦了,母亲也没舍得换掉,而是让父亲重新换了一根线继续用着。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这台老古董终于寿终正寝了。我和父亲专门到县城又重新买了一台,而它则被放置在了仓房的角落里。
相信用不了多久,它的上面就会布满灰尘,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有时候在想,这么多年了,它会不会也沾染点灵性?说不定在某次我靠近它的时候,会冲我招招手,叫一声:嘿!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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