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二章 目成,秋波款曲
他内心中虽然凄惶不胜,却毕竟持续加快速度,冲上前面的再一个小坡,然后又快速地沿着那条小路奔跑了下去,瞬息间,就消失在香木的视线以外。
凌仙慈和翁刚费了好半天的劲,方才重又看到他的背影。他们赶忙追了上去,跟紧了他的步伐。
边走之间,凌仙慈突兀地问道,“龙师兄,她是谁呀?”
血龙叹息了一声,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快走吧。她的事,我以后再跟你们说。”
这一刻,香木竟似乎如获神助般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突然不知从哪里喷涌出了一股莫大力量,抬起头来,飞身上马,加紧催动红马,踏踏而来。
红马狂奔,沿路飞快地赶上了血龙。香木骑在马背上,泪光迷蒙地看着血龙,心下里蓦然气滞,肝肺一梗,气喘声促,似蕴含无限酸楚地叫道,“血龙,我问你,为什么当初要让我认识你!”
她的嘴唇轻微地哆嗦着,鼻孔翕动,满脸幽怨,却偏生还在故作坚强。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似乎眼看着就要从马背上掉落下来,却仍旧拼命的维持着那假装倔强的姿势。
为什么我要认识你?其实应该由我来问老天爷才是啊。然而,这一切,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啊?个中内涵,终究又谁能够说得清楚呢?
血龙的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十指狠狠地掐在掌心之中,几乎都要掐出血来。他身子貌似也在轻微地摇晃着,心里面狂叫乱叫,可是,却毕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此时此刻,他觉得,所有的辩解,业已多余。所谓一见钟情,不过自行脑补的怪诞痴心妄想而已。如斯荒唐,则即令千言万语,复于我何加焉?
香木看着血龙,又咬了咬被冻得铁青的嘴唇,幽幽诉说道,“要是我没有认识你就好了。那么一切都将会是多么的自然,多么的理得心安。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了你呢?让我认识了你,才会因此而知道你其实就是一个大骗子,我有多么的伤心难受呀。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会这样?说来跟你无关,都要怪我不好。直到现在,你不顾浑身湿透,仍旧不屈不挠地追上来,可见你对我们的友谊依然抱有期待,还想坚持下去。
你是个很好的好姑娘,心口如一,美丽善良,你的友情不容亵渎。而我却不合仅仅一面之缘,就对你就产生了强烈的非分之想。一个人心存妄念,异想天开,以致今日。但对于你的这份友谊,我绝不会要。
我想要的,却恰是我内心蠢动的无耻奢望。而这个,不用问,我也知道你给不了。因为你早就已经心有所属。眼前事实俱在,再也无需多说。
那么,就必须剥离幻想,面对现实。那么,何如干脆装作互不相识。思量着这些,血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认识了我又怎么样呢?不认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啊?”
稍微顿了一顿,他用连自己都陌生的嗓音继续往下说道,“香木姑娘,你也不要这么记恨。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忘记我们曾经认识了啦。我们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但时间却是大家很好的朋友,它会替你做到很多的事情。
你不要再看到我,那很好。因为,我其实也不想再看见你。最好,大家都相互忘记了,反倒一干二净!”
说完这句话,血龙招呼了一句凌师妹和翁大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香木愤怒地叫了一声,低头喃喃自语地说道,“好、好,好啊。”身子一晃,终于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哇”地一声,抱着那马头失声痛哭起来。
红马望望香木,又望了望渐渐远去了的血龙,长长地哀鸣了一声,显得无可奈何。
香木搂着红马的脖子,只觉此时格外的寒冷,冷得她浑身直打抖嗦,牙关不住地交战。
她强忍住一下一下的痉挛,痴痴地看着这匹马儿,喃喃低语道,“他说过的,不管怎么样,都会来看红马的呀……
可是为什么才终于到来这么一次,却又告诉我其实他永远都不要再见我了?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红马啊,你告诉我呵。他其实真的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吗?”
红马不会说话,却也会咴儿咴儿地,不断用悲哀的吟鸣来安慰伤心的女主人。
香木站在这边偶尔抬起头来,去看那边血龙和凌仙慈的背影。但是他们都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远得早就在她的视野里模糊不清。
她“唉……”地叹息了一声,“那是他的凌师妹……”
摸摸红马的耳朵,香木低声惆怅而又无限绝望地说道,“这都怪我自己不好罢,心情太急躁了,顾前不顾后的……
仅仅才见过他一次面而已,又怎么能和他的师妹那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相比呢?红马啊,你说是不是啊?
唉,我再也不愿意多想啦,你快带我回家去吧。因为,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
红马未曾再鸣叫,香木却仍旧在呆呆地望着远方,那是血龙的背影消失之前,她最后看到他的地方。
即使此时此刻,血龙早就已经从她的眼帘之中走出去了。而她的眼眸里,只剩下一条冰冷的,宛如冰天雪地、让人彻骨奇寒的漫长空白印痕……
当血龙带着凌仙慈和翁刚两个人上了昆仑山主道,一路攀缘来到那片融去了近半积雪的纯冰城垣下,发出信号弹,启动密藏在极隐蔽处的升降提箱机关,手控拉绳,三人一块缓缓升到了冰壁上方。
凌仙慈和翁刚皆是初次见识到这种离奇古怪的设备,沿路放眼脚下凌空,四顾悬浮的景观,不住发出欢呼与惊叹。
原来昆仑诸弟子并非人人武艺超凡,个个秀出同侪,秘密就在这个可供乘坐上下的交通工具。
可惜身为外人,武凤翔从始到终都不明就里,白白放弃了一批好马,硬生生面贴坚冰,耗尽心力,去四肢并用地颇费操劳,认真爬行了好大半天工夫。真是太也辛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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