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本是一年四季,但有时候却反而是三个人:之春、之秋、之冬。
后来有人问之春: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春答到:我是一个平凡的人。这不是他的本心,他本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又怎么甘心做一个平凡的人。
而之秋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得永远像是个配角,但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个人平凡得久了,反而成为了一个最不平凡的人。你若是能平凡地活三十年,你就知道这话并不假。
秋本是萧瑟的,冬本是严寒的,春本是温暖的。季节本可以不懂人,人却是可以懂得季节的。所以,之冬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因为冷酷的人不会像他那样,即使是别人觉得最无聊的时候,他都能找到一些令人觉得不无聊的事做。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但是他自己却从来都不拘泥,他总是不想与别人一样,伴随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的思想维度总是令人称奇,你若是遇见了他,你也一定会兴趣盎然,但也许你不一定能和他那样的人交朋友。
四季本是不断更替,不可同时并存,但是人不一样,之春、之秋、之冬三个人就是从小在一起的玩伴,有些人觉得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那些人想必是不懂得他们,有些人觉得他们貌合神离,似乎也不太准确。他们也许不算是朋友,但是他们的关系却是独一无二的,他们也许貌合神离,但是他们的共同点却也不少。
出生在九零年代偏远山村的孩子,经历过贫苦的生活、艰苦的学生岁月以及投身都市的迷茫与激情,他们是灵动的,带着山水的气息、带着生命的律动、带着神秘的力量,之春、之秋、之冬就是他们的代表。
那时候,一毛钱可以买好吃的辣条和棒冰,每次他们从父母那里拿到两毛钱、五毛钱的时候,总是欢快的飞奔到村口的店里,两毛钱的时候,买的也许是一包辣条,五毛钱的时候,还能加一个冰棍。这是他们的欢乐时刻,他们聚在一起,吃吃笑笑,互相分享彼此难得的零食。他们分享的不仅仅是零食,更是他们的童真。在那些炎热的夏天,当他们开心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他们永远都没注意到,那些给他们零花钱的人们,面朝着土地,背朝着骄阳,汗落如雨像是不在乎,而他们却像是从来没有花过一分钱享受片刻时光。那时候,这群小孩子想,那些大人也许不喜欢吃冰棒,而更喜欢喝水。也许,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失去本来的兴趣。的确,他们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时候的夏天,之春后来总是想起,记忆中,湖中的鲫鱼、田里的鳝鱼、山间的兔子、天上的鸽子。想起这些的时候,之冬暗暗好笑,之秋平平淡淡。对但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感兴趣的岁月里,他们三人永远不能忘记的是他们创造的小天地。
那是一个大池塘中的小池塘,一开始,之秋总喜欢在大池塘中堆泥巴,之冬看出了兴趣,也一起堆了起来,而之春在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是提不起兴趣,当然,看到之秋、之冬的行动后,又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情,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在那个大池塘的干地上堆起了湿泥巴。那一天,他们堆到了晚上,直到家里人大喊回家吃饭才依依不舍的从他们堆的泥巴王国中抽身出来,回身看着泥巴堆成的一圈不大不小、不高不矮的“城墙”,三个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一丝成就感。晚风抚摸了他们的脸,像是对他们嘉奖,三人各自回了家,伴着对“泥巴城墙”的幻想入了梦,梦里他们是国王,“泥巴城墙”是他们的国。
少年的梦总是短暂,醒来的时候方觉漫长。再去“泥巴城墙”的时候,三人已带上了家里的小锄头、小桶,他们一天天的搬运着泥巴,不断的挖着“城墙”,在那个炎热而清凉的夏,之春、之秋、之冬盲目而积极的“工作着”。经过一周的挖掘堆砌,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梦,就是那摆在他们面前的,半径一米、深一米的小池塘。池塘应该有水,他们给池塘“灌溉”,于是池塘成了真正的池塘。池塘应该有鱼,于是他们去捉、去钓,捉来了小鱼儿,捉来了小黄鳝。鱼儿喜欢蚯蚓,他们去挖蚯蚓,鱼儿怕热,他们去扯草来帮鱼儿遮挡阳光。还有小黄鳝,小黄鳝爱泥巴,他们于是到处找泥巴,搬运到他们的“池塘”。
他们不知疲惫,不知所以然。那池塘,已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他们吃饭也要快;他们做家务也要快;还有他们的暑假作业,回家吃晚饭,一天做十页。看着鱼儿在透明的水中游,想着小黄鳝在泥巴里茁壮成长,之春、之秋、之冬也欢快。他们停留在“池塘”的时间越来越多,几乎是他们的全部时光,这时候他们终于想起了自己,炎炎烈日下,实在难熬,于是这三个人又开始忙活了。他们回家拿砍刀,剁竹子,开始给池塘搭凉棚,竹子的叶子,野外的杂草,他们都收集了过来,以前只会付之一炬的他们格外珍惜这些草和叶。一天天的,他们的凉棚也搭了起来,在这满目被炽阳烘烤的大地上,有了他们的一片阴凉,这阴凉只属于他们和池塘里调皮的鱼儿们,之春、之秋、之冬脱了鞋子放在干地上,赤着脚,就地坐在池塘边,把脚伸到水中,他们不敢大幅度的动,怕打扰了池塘里面的生活。
就这样坐着,在那个夏天,之春、之秋、之冬和他们的“王国”,后来就永远的消失了,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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