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不姓鲁,姓周;
莫言当然也不姓莫,姓管。
莫言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长成于70年代,
这20年是中国内地经济最困难的20年,
这20年是中国社会环境较极端的20年,
但就是这么一段动荡的岁月,
给予了莫言宝贵的经历与回忆,
打磨出了莫言不平凡的一生。
不同时期的人有不同的梦想,
如果你问当代的小学生,
他们的梦想大多是科学家,
但假若你问儿时的莫言,
他的梦想绝不会是文学家。
他说,那时候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更别说读书写作。
10岁以前,莫言几乎没有衣服,
天天都光着个屁股蛋到处乱跑;
到了20岁,莫言也才两件衣服,
夏天一件褂子,冬天再加一件,
如果还冷,就在隙缝中塞点棉花。
所以,莫言儿时的梦想就是吃饱饭,
而这一简单而现实的愿望,
却是当时许多年轻人的最高理想。
他的文学梦起源于邻居的一个故事:
有个作家,十分腐败,三餐吃饺子。
莫言听完后,惊呆了,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伟大领袖毛主席,
每天也不过油条配上白菜炖肥肉。
“如果我当了作家,
是不是也可以一天三顿吃饺子?”
邻居的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莫言的文学梦从饺子中诞生了。
莫言和鲁迅有个共同点——讲真话,
“莫言”这个笔名也来源于此。
文化大革命时,中国人有两套话语体系:
一套对外,都是假话套话,都是豪言壮语;
一套对内,都是真话实话,都是不可告人。
莫言从小被村里人叫作“炮孩子”,
因为他喜说话、传话,内容还无边无垠。
某次他看到了台湾飘来的政治传单,
“他们的楼特别好看”,
这话在当时可是十分反动,
气得父母扬言要用麻绳缝他的嘴。
于是,当他开始写小说时,
便以“莫言”为自己笔名,
想以此来劝谏自己少说话。
可是,莫言一句也没少说,
尤其是至关重要的大实话。
莫言觉得自己做得特别对,
因为作家需要讲真话。
不同时期的人有不同的梦想,
不同的人生阶段,
梦想的内容也不相同。
1984年,莫言的文学梦:
写出跟别人不一样的小说。
莫言将自己的梦境与经历相结合,
孕育了他的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
创作过程中,莫言惊奇地发现,
现实主义并不是原封不动地搬运,
现实主义允许虚构,
可以夸张,
当然也能魔幻。
莫言开始从儿时的生活里找故事,
河里的鱼,山上的羊,变成女人的黄鼠狼,
这些生活元素成为了莫言宝贵的资源。
1985年,莫言的文学梦继续发芽:
为证实自己而写作。
当时,不少人觉得年轻作家缺乏战争经验,
认为中国的军事文学前途黯淡,令人忧虑。
莫言对此论调十分地不服气,
他认为战争资料可弥补经验的不足,
而想象力可以弥补亲身实践的不足。
正如,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没杀过人却也懂得如何杀鸡宰牛。
但很多老同志对莫言的想法不以为然,
在莫言的倔强下,《红高粱家族》诞生了,
正是那部让张艺谋、巩俐扬名的电影的原著。
莫言说,
没有战争经验的人
写出来的战争也许更有个性,
如同没有谈过恋爱的人
写起爱情来也许更加美好。
因为正是经验的缺乏,才有了想象的空间,
作品才能释放创意,内容才能天马行空。
正如在作品《红高粱家族》里,
台上台下,历史现实,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到了1987年,“蒜薹事件”震动了全国,
也唤醒了莫言的农民本性,
莫言决定要为农民鸣不平,
他要为农民而写作。
历时一个月零三天,
《天堂蒜薹之歌》横空出世。
朋友偷偷告诉莫言,
某些官员看完作品后扬言道:
“莫言什么时候敢到我们县来,
就把他的腿给打断。”
为什么这部作品影响如此之大,
正是由于作品的原型来源于
莫言儿时生活的村庄,
文中主人公的经历来源于
莫言四叔的不幸遭遇,
真实和真相才能让作品拥有灵魂,
才能震撼人心。
迈入21世纪,莫言想恢复作家说书人的身份,
开始向鲁迅学习,内容立意上向鲁迅看齐。
他觉得,
鲁迅的小所里仅描写了看客和受刑者,
而忽视了台上的刽子手,
这样的作品是不完整的。
莫言开始分析刽子手的心理,
结合着“文革”期间万人大会的经历,
终于《檀香刑》问世。
“不是我在杀人,而是皇上在杀人,
是国家在杀人,是法律在杀人,
我不过是一个执行者。”
“我是一个手艺人,我是在完成一件手艺。”
最原汁的生活才是最优秀的素材,
才能孕育最独特出彩的创意。
40年前,莫言因偷钢笔被父亲责骂,
“你还会用钢笔?铅笔都用不好!”
40年后,
莫言却被香港的许多大学
授予荣誉文学博士学位。
父亲得知后问莫言:
“博士大还是县长大?”
莫言用贴近生活的语言开玩笑道:
“差不多吧,相当于副县长。”
父亲听后很开心:
“这个干部已经做得很大了。”
父亲还不知道,
这个“很大的官”竟源于那顿饺子。
那顿芳香四溢,勾出了文学梦的饺子。
莫言说,
若因学术造诣而授予学位,自己受之有愧,
若因自己爱讲实话而授予,那便当之无愧。
莫言朴实的人生观,
实实在在,不掺妄言的文章
是一个作家宝贵的素质,
也是这个社会,以及这伟大的文学的品格
最珍贵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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