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我的个人blog，作者：Salvachime，文责自负
一、
灵魂是有重量的。在一个古老的实验中，他们称量临终之人，试图捕捉那一刻灵魂挣脱肉身的瞬间——21克，那是他们得出的数字。相较于人的肉体，灵魂的重量轻得近乎无法察觉，但它的离去却能在天平上留下微妙的差异。
“难得下班一次，别总想着工作的事情了！”王大川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大川总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拍击的力度让我的肩膀有些生痛。他摇下车窗，叼起烟，轻轻一吹，却不料风把烟雾吹回车内，呛得我一嘴烟味，让我真是哭笑不得。我一把拉开车门，向他告别，“行了，大后天见！”
“明天那个谁的聚会你不去吗？”王大川提醒道。对了，明天我们大学舍友难得回来一趟，我差点就忘了。这家生物公司真的很累人，每天把我们当牛马使唤，不是这个报告就是那个实验，甚至一个月才难得休息这两天，真是让人容易忘记一切。
我连忙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确实，明天下午五点。五点吃饭，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算了，也许他们想在吃饭前多聊会儿天吧。不管怎样，我回应道：“确实是，我忘了，那明天见！”
“明天见——”
……
终于回家了。住在工位上一个月真的太累了，每当想到自己还要这样过三十余年就感觉心里发麻。我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灯都关了，唯有风扇的声音仍在呼呼地响。我踮起脚尖向房门走去，但客厅茶几上迎着满月的月光的水果刀太过于引人注目了。月光照在水果刀上，就像是游戏里获得道具的提示一般，闪闪发光。
哎，怎么又把东西用完了不收？万一孩子们拿来玩该怎么办？我打开了灯，地上又是许多的瓜子壳。哎，家里也不完全是幸福的港湾啊……不知道为何，我看到这场景心头一紧，总感觉这件事发生了很多次。还是先收拾吧！我抓起了水果刀，不由得愣住了神——过了五分钟，我却什么也没想起来。可能只是太累了。可能上次回家家里也很多垃圾没收吧。可能……无所谓了，收完就能睡觉了。我把水果刀放回了刀架，开始准备扫地上的瓜子壳。
夜深了，也不好用吸尘器，还是慢慢扫吧！扫着扫着，不知不觉，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第二天。
脖子好疼……脖子的痛感逼我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我居然头朝着地睡着了，以至于我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茶几的脚。我往窗外看去，朔月的月光阴沉沉的，似乎被树枝一挡就不剩什么了。我看着挂在天上的那抹朔月，不由得发愣。半个月亮，我的人生感觉也已过了一半，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每天仍在因为工作奔波。
想起我小学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个老师。也许是因为当时我很崇拜我的数学老师吧！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做不出题目时，他总是说：“从最简单的情形开始想。一条线，两条线……如果找到了前几种简单情况下面的规律，那再对后面情况做个验证其实就可以了。”这个方法到现在仍对我有很大影响。
前几天在公司，我和大川一起做的那个研究《提取猴子的灵魂》，最早也是从小鼠、狗一步一步到现在的。想起当时提取狗的灵魂时，用提取小鼠灵魂的办法差点没成功，但后来有一天我在睡觉时忽然想到，狗和老鼠的区别在于重量。于是抽取了狗的更多血液作为样本，后来就成功了。
灵魂，一般会称为意识，但自从我们尝试在计算机中建立了完整的小鼠思维以后，小鼠本体就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而且重量也会减轻。我们就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灵魂实验》：1907年，美国医生邓肯·麦克杜格尔在临终病人的瞬间测量体重变化，发现病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竟然“轻”了大约21克，于是宣布称出了灵魂的重量。于是我们便称之为灵魂实验。
哎，每天都是工作的日子真的不好受，虽然每天都有进展，但是总是塞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虽然提取猴子灵魂的过程很顺利，但是不知为啥，当我把灵魂重新导入猴子身体的时候却失败了。大川当时安慰我可能是操作失误了，也是，我觉得理论都是蛮正确的。
不对，我怎么又在想工作的事情了！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日，就应该享受生活！我看了看茶几上的水果刀，顺手把它放回刀架上。然后，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可乐的焦糖味和气泡的冲击让我变得有些清醒。我喝完以后感觉自己又有精力洗个澡了。不过，虽然精神上很清醒，但总感觉使不上劲。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吧，长期工作太累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未读邮件有12封。谷歌邮箱的四种颜色在夜里就像罗刹般刺眼，看到它，我甚至感觉血管里有蚂蚁在爬，外面的风声像在割我的皮囊，灵魂仿佛在忍受地狱的烈火！我点了上面的叉，那尊罗刹便被我暂时请回了西天，而我的焦虑也稍稍缓和了。我轻轻打开门，躺在妻子身旁，悄悄地睡了下去……
当我醒来时，妻子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从衣柜里挑出一身休闲装，走向浴室。洗澡更衣后，我迫不及待地走向饭桌。妻子其实也很忙，她一周只有一天休息，但每个月我休假的时候，她总是愿意用年假多陪我一天。虽然她做的是用超市里的松饼粉调制的松饼浆煎的松饼，上面的果酱和黄油也只是超市里买的，但不知为何，她的松饼总是格外可口。我爱她。虽然十年前我们天天在一起游山玩水的日子仍历历在目，但如今一起为生活奔波的日子也没有磨灭我对她的爱。我每天在实验室里抚摸着挂有她照片的吊坠，渴望着拥抱她的身体。尽管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却总是不能见面。太忙了。
“我想你了。”每个月的这个早上，她总是这么说。十年来，每年12次，十年也仅仅120次。有时候总觉得十年是很长的时间，但好像并不是。但无论是第几个十年，我的回答总是一样：“我也是。”
“啥时候才能真的闲下来？你也应该进入管理层了吧。”她一边为孩子们倒他们各自喜欢的燕麦奶和牛奶，一边向我提问。
“应该快了。等这次猴子的实验结束，也该轮到人类了。等人类的实验成功了，我就不需要整天泡在实验室了。”我思索道。一提到实验，我又忍不住思考起里面的细节：到底应该用哪个模型才能完全拟合猴子的思维呢？究竟需要多少TB的存储空间呢？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解脱？不对，我又在想什么，又在生活的时候想到工作了。我在心里重复了两句“别想工作”，然后说道：“再过几个月，孩子们也该上高中了，我就可以安心在家带他们了。”
她看向我，眼中带着些许责怪，但更多的是关心。她依然那么美，哪怕每天都看着她的照片，哪怕一有时间就和她视频通话，但见到她本人时的感觉总是不同。她的美丽令人心醉，就像花坛中那朵最夺目的红玫瑰，压倒了周围的蓝、绿、粉、紫。我痴痴地凝视这朵绚丽的红玫瑰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直到她的话语打破了这片我心中的宁静：“我希望如此。但去年你也这么说过，说几个月就能攻克猴子的难关，但直到现在你还没能解决。不过，不管怎样，我会一直支持你。”
“我一直想要越快越好，你知道的。”我又看向了孩子们——晨曦和夜思——他们就像是花园里那一簇簇盛开的花朵，充满生机与希望。虽然我们因为工作繁忙，未能充分欣赏他们童年的美好，但他们依然如此坚强而美丽。我不由得说出了我的梦想：“我想要至少在他们童年的尾声，好好陪陪他们。你知道的，现在的社会，成年了就很忙很忙了……”
“没事的，我学习很好哦，这次我又拿了全校第一，要知道现在一个学校有上万人哦。“晨曦说道。
夜思还在吃他的牛角包，吃到一半支支吾吾地也说道：”我在学校打架也拿了全校第一哦！“
”在学校不许打架。“我摇了摇头，不过想了想，好像有时候打架确实无法避免，”起码不可以主动攻击别人。“
”没有，都是别人欠打！“
……
祥和的早晨，如同过去的240个早晨一样。然而，在这240个早晨里，我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他们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聪明，有时候甚至会指导我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比如如何设置新的VR眼镜的输入法。我小时候只会使用拼音输入法，但现在拼音输入法似乎已经不再流行了。大多数输入法都是通过眼睛移动来直接简拼。虽然我理解其中的原理，但从小习惯了拼音输入法的我，还是觉得用起来非常不习惯，坚持使用手机。
电话铃声忽然打破了宁静，我拿出了手机，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传来。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了，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虽然什么都没听到，但我却不由自主地说了声：“不需要，别再打过来了。”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疑惑的事情？但一愣神，孩子就已经出去玩了，妻子也开始玩她的游戏机了。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了，不上不下的时间，也是时候准备休息一下去聚会了。虽然我其实是不太想去的，但是毕竟大家都去了，感觉就自己不去有点不好意思。我坐到了妻子旁边，说：“其实这是我们工作后空闲的第241天哦，很有意思吧。”
“不是哦。”周雅静摇了摇头，却没有看向我。她一向爱打游戏，但是工作以后就没时间了。但我看得出她很爱打，毕竟我难得休息只想能躺会就躺会，但她还有精力玩这些如此复杂的动作游戏。她一边操作着角色在巨龙旁边闪转腾挪，一边轻声说道：“其实……已经快一千天了。”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摇了摇头，毕竟一千天，如果每个月休假两天，这得500个月，500个月都41年多了，但我压根都没活41岁啊。但这个笑点在哪呢？哦！我懂了，她一定是在想着我们空闲以后的快乐生活吧。等到我做完现在的项目，退居二线了，确实可以更频繁地见面了，甚至我还可以在工作日为她提前准备早餐。我笑着回应她：“不过确实，马上会到一千多天的！”
她的手指在游戏机上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操作着游戏角色。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这些游戏里的世界，比现实还要真实。”她的声音低沉而遥远，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愣了一下，没太在意她的话，只是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太投入了，等我们有更多时间一起，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操作着游戏角色。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她似乎离我很远，远得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宁静，我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放弃吧。”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号码却是陌生的。这是谁的声音呢？我想要深入思考，却感觉思绪被打断，怎么也想不出来。于是我继续看着妻子的炫酷操作，随意地回应着她提到的一些我听不懂的游戏术语，比如“一点台”。虽然我不明白这些术语的意思，但我知道，她玩得真的很好。
四点半了。聚会的时间是五点，是时候出发了。我站起了身，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带上了车钥匙，走向了门口。
“你要出门了吗？”妻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依然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游戏机，眼睛却没有离开屏幕。
“是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回答道，心中有些不舍。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好好享受！”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不要忘记了我。”
我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的话语似乎有着更深的含义。我笑了笑，试图缓解这份莫名沉重的气氛：“怎么会忘记呢？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那笑容中却似乎透着一丝悲伤。她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玩得开心，不用着急回来。”
我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依然坐在那里。门在我身后轻轻关上，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向车子。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依然挥之不去，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究竟是什么呢？我边想边准备发动汽车……
车子发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我驶向聚会的地点，心中始终回荡着她那句“不要忘记了我”。这句话仿佛在提醒我什么，但我却无法抓住那一丝线索。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我只能专心开车。这个城市的景色我已非常熟悉，作为一个曾经的海港城市，如今无论爬得多高都无法看到海。陆地一次又一次地扩张，把大海推到了千里之外，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和立交桥。若是上个世纪的人看到这么多的立交桥，还以为这是一个山城吧！然而不是的，这是入海口的三角洲位置，是非常平坦的平原，但层层叠叠的现代建筑已经完全遮盖住了土地，彻底断绝了人类和土地的联系。这就好像在这土生土长的我有什么被否定了一般。虽然我喜欢现代建筑，也喜欢城市，但被否定了和土地联系的我，让我现在和以前在这城市的生活经历有了很强的割裂感。我喜欢这个城市吗？还是不喜欢？不管怎样，这是我生活的城市。
终于，跟着车流到达了那个餐厅。其实这种聚会比起纯粹的同学聚会有意思，毕竟这些都是熟人，和熟人见面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聊的。
“儿子们，我来了！”我一进包厢就忍不住说道。进场就是经典互相叫儿子环节，几十年来依旧童心不泯。张伟和王大川已经到了，张伟拍了拍我的屁股，笑着说：“儿子，你的屁股还是那么翘啊。”
我坐到了大川旁边，顺手拿起了菜单，扫了几眼就对今天要点的菜做了打算。与此同时，由于确实很久没见了，张伟好奇地问我们：“你们俩还在做同一个项目吗？项目进度怎么样？”
“就差一点点了。”我说。
“基本已经完成了。”大川说。
“真羡慕你们，工作了还能继续搞生物相关的工作，我现在都完全是个媒体人了。”张伟笑了笑。他应该是真的羡慕，因为他一直是因为喜欢才选择了生物专业，可惜他一直以来学得都不是特别好，加上生物行业需要的人也少，最终凭借家里的关系进了一个广告公司。他喝了口水，羡慕道：“你们俩真是我们班的传奇，每次考试都是你们两个在争第一。”
大川勉强笑了笑，说道：“是啊，李明哲总是比我强一点。不过，我一直在努力追赶。”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川，你也很厉害啊。我们都是好兄弟，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大川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低声说道：“是啊，好兄弟。”
说着说着，毕业后就回自己家乡工作的孙强也来了。他现在是当了一个老师。虽然现在大多数学校都是用人工智能教学了，但是总有人迷信人类老师就是比人工智能强，人类老师这个职业就如同老手工艺人一般留存了下来，甚至收入颇高。但神奇的是他反而是科技接受度最高的，我们四个中只有他戴着vr眼镜，也许是因为他和现在的年轻人接触的多，对这类东西接受度高些吧。
聚会进行得很愉快，虽然我每次其实最在意的还是吃的东西，但是难得见一次老朋友确实让我开心。想起以前在宿舍，我们四个天天都能见面，如今几年都不一定见一次。但相隔那么多年，我们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感情，我还是很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桌上的酒瓶越来越多。张伟提议大家干一杯，庆祝这难得的重聚。我们举起酒杯，互相碰杯，笑声和酒杯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来，再干一杯！”张伟兴奋地说道，他的脸已经有些泛红。
我也举起酒杯，笑着说：“好，干杯！”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我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大川在一旁不断地给我倒酒，笑着说：“明哲，今天难得放松一下，多喝点！”
我勉强笑了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感。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思绪也变得混乱。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大川忽然凑近我，低声说道，“你总是那么优秀，什么都比我强。”
我愣了一下，努力集中注意力，笑着说：“大川，你也很优秀啊。我们都是各有所长。”
大川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低声说道：“也许吧。”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宁静。我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明天公司需要你值班，你回来一趟。”
不对！我这是私人电话，为什么会接到关于工作的电话？我皱了皱眉头，试图理清思绪，但酒精的作用让我头脑昏沉，思考变得困难。但是在工作日接到公司电话真心让我心烦意乱，加上酒精的作用，我越发感到难受。
“明哲，怎么了？”张伟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公司打来的电话。”我勉强笑了笑，挂断了电话，但心中的乌云却挥之不去。
聚会接近尾声，我站起身，感觉脚步有些不稳。大川扶了我一把，笑着说：“看来你喝得不少啊，明哲。”
“是啊，今天喝得有点多。”我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但酒精的作用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我送你回去吧。”大川提议道。
我点了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大川。不用了，我的车也总得回家，现在车辆都可以智能驾驶了，没事的。”
孙强这时走了过来，邀请道：“好久没在这逛过了，要不我们逛逛，顺便吹吹风醒醒酒如何？”
难得聚会一次，想起妻子说过的“玩得开心，不用着急回来”，我便暂时放下了对家里的渴望。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在如今的城市，晚上戴墨镜的人甚至似乎比白天的还多。
近些年，城市的变化非常大，看着孙强指着这个那个说是前几年这里没有的东西时，我才猛然反映到，这几年原来这城市变化了那么多。公园的小健身区更新成了一个对着街道的拉面摊，曾经我们常去的酒吧也变成了一行“摊位出租”白纸黑字地挂在那。究竟有多久我没有关心城市里的这些微小的变化了呢？
大川看了看时间，说道：“我明天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独。
我们继续绕着市中心走了一圈，孙强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当老师的趣事，张伟则不断插科打诨，逗得我们哈哈大笑。走回餐厅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互相道别，准备各自回家。我坐进车里，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车子缓缓驶入车流中。
夜晚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周围车辆的停止灯一闪又一闪，这些车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在自动驾驶？又有多少在自己开呢？但忽然，停止灯不再闪动，红色的尾灯像是一条无尽的长龙，静静地停在路上。我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试图放松一下。好累，哪怕见到了老朋友，但在难得的休息日不能好好休息真的好累。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手机，看到公司发来的邮件，催促我尽快完成这个阶段的工作。一般来说，休息日不会有工作相关的邮件的，但是可能是最近我们项目这个月都没什么进展，领导有点看不下去了。但是科研这种事，进展怎么可能是和时间成正比的呢？总有快有慢，更何况现在实验不成功的理由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皱了皱眉头，心中的烦躁感愈发强烈，甚至想把手机砸了。
与此同时，车内的音响系统突然传来一阵杂音，刺耳的声音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我试图调整音量，但杂音依旧不断地响起，仿佛是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回荡。这车怎么在这个时候坏了！我不由得捂住耳朵，试图阻挡这些噪音，但无济于事。我试图打开车窗，但车外的噪音甚至更大！我又关上了车窗，捂住了耳朵，深呼吸……
渐渐地，我习惯了这个噪音，车子终于缓缓前行，我的头脑却越来越混乱。大川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他的话语回荡在早已习惯的噪音之中：“你总是那么优秀，什么都比我强。”这句话不知怎地，像是一根刺，扎入了我的心脏。早已习惯的噪音又开始在耳边回荡。明明感觉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话，但是总感觉很奇怪。大川会说这样的话吗？大川是这样的人吗？
车子终于驶入小区，我几乎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地，扶着门才勉强下了车。我晃晃悠悠地上了电梯，走向家门。打开门，家中一片寂静，只有风扇的声音在呼呼作响。我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刀在满月的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游戏里获得道具的提示一般。
我握住了那把水果刀，走向了厨房，无尽的疲惫和压力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入我的心里。忽然，已经习惯的杂音又响了起来，仿佛潮水里伸出了一只只黑色的手，死死抓住我，像是在催促我做出什么决定。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中的混乱和耳边的噪音让我无法思考。忽然，又有一阵又一阵的谷歌邮箱提示声，让我几乎晕眩。
就在这时，妻子从卧室走出来，看到我手中的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担忧。她轻声说道：“明哲？”
我愣了一下，手中的刀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光，试图穿透我内心的黑暗。我好像要想起我忘掉的东西了。但是我可能是因为喝醉了，也可能是因为杂音太吵了，倒在了她的身上，手中的刀不知怎得就捅进了她的身体。
鲜血喷涌而出。
……
鲜血喷涌而出。
我看着她倒在地上，心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我跪在地上，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耳边却只有一句话：
“这就是为什么你比不过明哲！你这个畜生！”
……
这个世界失去了42克的重量。灵魂的重量轻得近乎无法察觉，但它的离去却能在天平上留下微妙的差异。那一刻，我知道，她的灵魂也在这里，陪伴着我，直到最后。
二、
警情通报
近日，我市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李*哲涉嫌杀害其妻子周*静。经调查，李*哲的同事王*川利用他们公司最新的技术，成功提取了李*哲的灵魂，并模拟了案发当时的情景。该模拟结果将作为李*哲杀妻的直接证据，相关部门将于近日对其提起控告。
感谢王*川及其所在生物公司在案件调查过程中提供的技术支持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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