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利妈

作者: 醉眠芳草间 | 来源:发表于2024-05-23 05:36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村里有个宝利妈,人说她是个话痨。话多到什么程度?有一阵子小卖店麻将桌上见不到她,人们一准说她头天遇到了对脾气的,讲话讲得缺氧,头晕在家躺着呢。

    宝利妈不论气候,不论冬夏,只要是碰到个人,她就必须得说话,不说话真会憋死。偏偏她老公又是个扎嘴葫芦,酒不喝到一定时候,根本没话。她家里经常是这样的场景,老公默不作声、闷头干活,宝利妈里外屋骂他,洗衣服骂,打扫屋子骂,嗑瓜子也骂。

    宝利妈之所以总骂他,是因为她想聊天没人搭茬,憋得慌,就用骂他来发泄。宝利爸形成了免疫屏敝机制,对所有的骂统统无感。

    新农村建设,村里统一砌院墙,砌好了再刷上一层涂料,都要弄得千家一面,整齐划一。宝利爸是瓦匠,有一天,带回来一个外村来干活的搭档老齐在家里借住,乖乖,宝利妈和老齐见了面,对上夹了。

    老齐身上有个开关,只要触碰到国际大事,贸易战争,提到动物迁徙,粮食安全,妥了,开关启动。宝利爸曾经在他侃侃而谈数十分钟后,踢他一脚,他眼皮眨都不眨,继续叨叨。老齐也孤单,没有合适的聊伴,这下火星撞地球,他跟宝利妈相遇了。

    这两个人虽然陌生,话题并不匮乏,老齐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爷爷的七个弟弟、两个妹妹,到他父辈数十个叔叔大爷姑姑婶婶,半个多月的闲暇也就打发了。

    宝利妈回忆了自己妈妈的悲惨童年,包产到户之前家里挨饿,吃大食堂时如何把腰缠得梆硬往家偷玉米,半个多月又过去了。

    老齐就算再话痨,好歹是个男人,聊家长里短,热衷家族兴衰,热衷各房各支的走势规划,争气的如何光宗耀祖,不争气的如何散落天涯。

    而宝利妈聊家长里短,就不是跑得很远、摸不着边际,她最擅长隔壁张家的媳妇跑了,前街李家的儿子领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就想知道村里的治保主任是不是真出轨,出轨的对象又是谁。

    砌墙工程结束,老齐要走了,宝利爸请老齐在家喝两盅。宝利妈那天挺兴奋,想在饭桌上与老齐借着酒劲开怀畅聊。因为一大早她看到邻居张寡妇去地里收花生,开沙厂的黄百万紧跟在张寡妇后面去帮忙,俩人不一会就不见了。据说两人再次出现是在黄百万家的院子里,黄百万外出的媳妇突然回来,进院关上大门,把张寡妇打得七彩祥云满天飘;黄土豪衣冠不整,夺路而去,任凭媳妇和张寡妇扭作一团,叫骂不休。

    新鲜出炉,热门话题,宝利妈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星子四下飞溅,齐师傅的脑回路接收到收花生这三个字后,突然也打开了嗨聊机制,然后,诡异的对话出现了。

    “你说黄百万跟张寡妇是不是早就有一腿?”

    “这个时候收花生有点早。”

    “黄百万有钱,整天往家不重样的领人,猜猜那些女的都从哪嘎达找来的?”

    “种子店卖的两粒红不如四粒红,四粒红的产量不如大白沙。”

    宝利妈煞费苦心反复引导,齐师傅沉浸在花生地里难以自拔,最后都聊到他榨的花生油如何香了。

    这俩人聊天最终肯定走向分崩离析,他们就不是一个精神层面上的人。

    宝利妈第一次主动闭嘴,端着碗走到门口,踢了一脚在门口看风景的猫,愤怒地咆哮:滚,给老娘滚!滚得越远越好!

    2

    宝利妈话说多了耗神,头发白得就快。刚打理完不到三个月,得,脑瓜顶上又见五彩斑斓,其中尤以白色居多。白头发一多,宝利妈就闹心,半老徐娘弄成个老太太,不行,得染。

    村里也有个能染能烫的理发店,宝利妈信不过,怕他们那些烫染材料档次低,弄坏了自己挺规整的一个脑袋。正好也想逛逛,坐上城乡线的巴士进了城。

    下了车,闻到一股香味儿,那香味赶都赶不走,不喘气都往鼻子里钻。抬头一撒摸,看见一辆车,车上一个大玻璃罩子,里面一个人在卖煎饼果子。

    宝利妈虽然不饿,可闻着这味就馋,就想吃,腿不知不觉就向那台车走去。

    车前围着几个人,大平底锅上正滋啦啦响着。一个利落的小媳妇儿,系着碎花围裙,手里正拿着一把铲子在给煎饼翻面。

    宝利妈咽了一下口水,问前面的人:谁是最后一个?

    一个黑胖子瞅她一眼:站我后边。

    小媳妇给黑胖子加工,问他要啥样的,他说我要个常规款。小媳妇摊好煎饼,打了一个鸡蛋,抹上辣酱,撒上葱花,七七八八搁完了,嘴上说着8块钱。

    宝利妈瞄了那8块钱,嘴角向两边扯了扯:什么呀,那么一丢丢也能叫吃?

    挨到宝利妈了:“给我加俩鸡蛋,再加一根火腿肠。豆芽土豆丝也搁点。嗯,培根也要,再卷里两块油条。”

    宝利妈说完,那小媳妇也做好了。

    “16块。”小媳妇把加量款的煎饼果子递给宝利妈,沉甸甸的,圆圆乎乎一个小枕头。

    买常规款那黑胖子还没走,等着看宝利妈的小枕头。

    宝利妈刷了微信,听到那十米开外都能听到的到款提示,拎着装在塑料口袋中的小枕头,甩甩搭搭向前走。不远处就有理发店,她直接奔向那里。

    宝利妈在前面甩搭甩搭走得兴冲冲,黑胖子两条短腿紧倒腾,两个人前后脚进了理发店,原来黑胖子也来修理脑袋瓜子。

    店里师傅正忙着,招呼两位客人坐下来等。一个破旧的三人沙发,宝利妈坐一头,那黑胖子坐另一头。坐定,黑胖子开吃,一小口一小口,斯斯文文。

    宝利妈举起她的小枕头,忒厚了,先做下准备活动,左右努努嘴角,松弛一下面部肌肉,然后吭哧一口,小枕头破了一个洞。

    沙发另一头的黑胖子笑了,企图掩饰,用那个包完煎饼果子的口袋去捂嘴。

    宝利妈恶狠狠地瞪黑胖子一眼,瞅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熊样。

    宝利妈懒得再看黑胖子,站起身来到窗前,边看外面的风景,边几口吞光她的小枕头。

    宝利妈转头想扔掉手里的包装袋,那黑胖子饶有兴致地自来熟:吃啦?都吃光啦?接着不再掩饰,发出一阵很洪亮的哈哈声。

    宝利妈轻蔑地看着黑胖子:吃啦,咋滴?她们家食材不全,我哪回吃,不再卷进一块薄脆,两根辣条?

    3

    宝利妈长得人高马大,天不怕地不怕,但她就一个毛病,怕狗。你不管是大狗还是小狗,是狗见了就绕道走。去年国庆节前夕,宝利妈去城里参加同学聚会,离老远就见她要去的饭店门口树下蹲坐两条狗,宝利妈离老远就害怕,就胆颤,狗主人不在,她绕了一圈,走后门进的饭店。

    同学在一起,这顿酒喝得宝利妈豪气干云,心花怒放,出了饭店门就想飞得更高,想要做点什么释放自我。

    要过节了,路边一盆一盆摆满了小花,宝利妈顺手摘下一枝,又摘下一枝,一边走还一边挥舞,突然,她看见有个男人正在牵树下那两只狗的束犬绳,大概办完事想把它们带走。

    宝利妈此时气血上涌,举着花就朝着两条狗冲过去了。那是两条二哈,一看那么大一堆的宝利妈冲过来了,好狗不吃眼前亏,它俩转头就跑,不知怎么就乱套了,狗绳缠在一起,狗主人那天也是倒霉,狗绳在手腕上绕了几圈,越急越甩不掉,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跟着跑。

    俩二哈多有劲,那可是雪橇三傻中的猛将,拽着狗主人一路狂奔;身后宝利妈举着花,里溜歪斜穷追不舍。

    路人纷纷侧目。什么情况这是?这花到底要送谁?就前头跑这仨,送谁也不合适啊?

    宝利妈追着前面那仨,跑出一条街。

    4

    宝利妈依仗她人高马大的优势,在城边家具厂找了份工作。技术工作沾不了边,她就在那里负责收料堆料。

    入秋后,下班连夜往家里收苞米,有些累,第二天早上起来得晚,眼看上班要迟到,她手忙脚乱出门去,远远地看见进城的大巴停在站点,她撒丫子,跑出了六十迈的速度,头上的刘海被风吹得齐刷刷全站了起来。

    呼呼直喘上了车,亮出手机,却被有意等她的司机小伙撵了下来,不知道啊,核酸过期了。忙晕了头,把这个给忘了。路边趴活的小货司机喊她,着急,坐我的车,我这个不要核酸!她斜楞一眼那人,梗着脖子朝家走,打车太贵了,她才不当那个冤大头。

    进院里拧着了小电驴,怕不熟悉路,还用上手机导航,输进去家具厂,便开始一路迎风飞翔。

    紧赶慢赶,还是个晚,小电驴哪有汽车快?就她那工作,早点晚点其实也没多大事,可偏偏那天老板站在门口跟保安吩咐什么。她远远地停了车,看了正对着自己的保安和背对着自己的老板,偷偷摸摸给保安使了个眼色,然后鬼鬼祟祟想从老板身后溜进厂房。

    蹑手蹑脚刚走到老板身后,手机发出巨大声响:目的地已到达,本次导航结束!

    老板慢镜头回眸,看见了两眼发直的她,微微一笑。她瞬间把腰板挺直,顶着倔强的刘海,英勇就义的姿态走进厂房。

    5

    宝利妈不管在任何形势下,都要把一口饭吃好,这天早晨,她就把头天买的带鱼给炸了。她捧起碗,连吆喝宝利连往嘴里扒饭,又把一块刀鱼硬塞了进去。饭吃半道,她不作声地撂下了碗筷,麻溜地穿戴好,不声不响出了门。

    宝利爸一向看她的脸色行事,见老婆如此深沉,悄声地对宝利说:你妈今天肯定是有重要的活儿,这一碗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宝利妈出门直接去了村里卫生所。鱼刺卡了喉咙,她咳不出咽不下,只好默不作声地来找大夫。

    卫生所里有个年轻的男村医,拽着她舌头向喉咙里左瞧右瞧,又拿个他欣赏自己美颜的小镜子反复照,鼓捣来鼓捣去,失败了,夹不出来,脸色凝重地告诉宝利妈,不行啊,你卡着这个位置特殊,就卫生所这条件,弄不出来,得去大医院,上喉镜。

    宝利妈气得火冒三丈,饶是捅咕半天给我这么一个结果,刚要发飚,嗓子眼疼,憋住了,噔噔噔地出了卫生所,打道回府。

    宝利爸破例早晨没挨骂,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在水槽前呼隆呼隆刷碗,猛一抬头看见宝利妈,歌声顿时卡住,把一双小眼睛尽最大努力睁圆。

    宝利妈根本没有闲心理会他那副欠揍模样,直接奔向电饭锅,抓起铲子,向嘴里干饭。

    这把宝利爸吓的,怎么不喊不叫只冲着饭锅使劲?

    宝利妈把两个腮帮子填得像塞进去两个乒乓球,嘴唇抿得紧紧,两个球在来回滚动。就这样几个来回,她笑了。

    爽啊,这嗓子眼儿从来没感觉有这样通畅。

    6

    宝利妈的家具厂天冷放假,她骑上电驴回邻村的娘家。从娘家回来后破天荒地不说话,宝利爸感到她怪怪的,就拿小眼神撒摸她。

    你瞅啥?

    我瞅你不高兴。

    回家看我爹那个样,我上哪高兴去。

    宝利妈的老爹七十八,总说自己得了痴呆。她回家那天,看到老爹正趴在桌上写东西,冷丁见老闺女一露脸,吓了一跳,忙用胳膊肘去挡。宝利妈多麻溜,一把薅出来,只见纸上写着:大儿子十万,二儿子十万,大女儿一千,二女儿一千。

    宝利妈说你这是干啥,好好的写遗嘱分财产呐。她老娘听到动静打外面进来,说你爹这几天又装飚,总拿死吓唬我。

    宝利妈说我看他也没飚,飚了咋知道给儿子十万,给女儿一千?

    老太太说,你听他吹牛,他看病吃药的钱都是你和你姐给的,他在那装有钱人呢。

    老头趁娘俩说他飚没飚时,把那张纸鸡贼地塞进桌子抽屉里,之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哼哼。宝利妈回头一看老头胳膊腿伸得溜直,就问老太太:这转眼的工夫,我爹要不行了?

    老太太说,甭搭理他,你姐回来他也是这个熊色,看他吃饭的劲头,能长命百岁,看你们一回来,马上散架,快咽气了。

    宝利妈偷偷地抿嘴乐,这话只有老太太能说,她再大嘴巴,也不敢。

    宝利妈转脸逗老头,爹,你病这样了,找人算没,还有多大寿路?

    还有十来天。

    谁给你算的?

    那边来人告诉我了,还有十来天。

    哎妈呀,这不行,我得赶紧告诉我大哥二哥,得让他们回来准备后事。

    宝利妈冲老爹说完就掏手机,作势要给俩哥打电话。

    老头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哼哼了,冲宝利妈就喊:死丫头,我死不了,打什么电话!

    宝利妈见状明白了,她小时老头就偏向两个小子,老了老了,偏心眼的病越来越重,见到两个闺女就作,说要麻烦儿子,他急眼了。

    7

    宝利妈有个小叔子,和他老公不像一个妈生的。他老公长得人虽精神,无奈剂子太小,可她那个小叔子,五大三粗的,眉眼受端详,还特别会说话,把个宝利妈哄得五迷三道的,就把他当儿子宠。

    小叔子人不赖,可就是没有女人缘,出去打工几年,也没领回来个媳妇。这把宝利妈急的,四下张罗。老公心下暗喜但嘴上却逗宝利妈:人皇帝不急你个太监急,咸吃萝卜淡操心。

    宝利妈把个大身板子朝老公跟前一凑,那边厢赶紧告饶:你咋不识逗呢,你帮我老弟,我高兴还来不及。

    瞅你那小萝卜干,不够我一巴掌拍的,老弟又高又帅,要帮他找个好姑娘,不能屈了他。

    找对象这事,爹妈说话都不一定好使,更何况是嫂子?宝利妈在家具厂踅摸了两个姑娘,介绍给小叔子,都是见面还行,相处不到三个月,黄了;又去娘家村找了两个知根知底的,见面屁股还没坐热,小叔子就找借口走了。宝利妈从里到外,被打击得稀碎,能说的一张嘴,也被弄得一言难尽,无语凝噎。

    老公看她上火了,劝她,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弟还没到动婚的时候。

    宝利妈一听又是嗷嗷叫:等吧,等吧,那货慢热,又被动,等他自己找,估计得去养老院相亲。

    8

    宝利妈一高兴,老公说啥她都不在乎,其实从心里,她还是喜欢这个看上去不出挑,但又听话又对自己好的男人。

    过中秋节,两口子推杯换盏,月朦胧雀朦胧了,就唠起小时候。

    宝利妈和老公那时不住一个村,但上学都在中心校。那时的宝利妈就显出了蓬勃旺盛的劲头,一站排,她就是羊群里的骆驼。

    宝利爸又啜一口酒,眯着小眼睛看宝利妈:还记得不?你穿衣服不利索,都上初中一年级了,还整天提溜裤子,同学说你裤裆大得能坠地,坠地能把地拖得溜干净。

    那帮小崽子,都被我削过,可劲埋汰我。

    其实,其实,那也不全是埋汰你,那时你真是......

    宝利妈脸上盛开的两朵桃花瞬间落满寒霜:咋地,找我你还吃亏了?是谁整天死乞白咧地给我当跟屁虫,还不是怕那帮坏小子捏咕你?

    宝利妈这一说,两朵桃花飞到了宝利爸的脸上。

    宝利妈说,你不追潮流,懂个屁。我那时偷我姐的琼瑶书,看那里写的人,穿裤子净是裤角长的,又帅又酷。可人家那是牛仔裤,我的是妈妈手缝的棉布裤,本来怕委屈了我的屁股,妈把裤裆就缝得老大,我再松松让裤角长点,你说那裆能不坠地?

    宝利妈说完,自己拍手打掌地笑了。宝利爸见形势向好,赶紧又说,也得亏你有这段,不然,我咋能娶到你?

    9

    宝利妈刀子嘴豆腐心,正义感爆棚,宝利小时她做过一件事,让同学家长竖过大拇指。

    宝利同班有个男生,站排时居中,个头不矮也不高,胖乎乎的,看上去也不像个调皮捣蛋的嘎小子。但是他的爸妈不是善茬,但凡听说孩子在学校受到一点委屈,两口子准会第一时间杀到学校,横眉立目怒气冲天,找学校算账不算完,还要让与儿子有过冲突的同学家长出面道歉。那个孩子好像训练有素,冲突过后看到父母来了,立马把脑袋耷拉到桌上,头晕恶心,一副不去医院不行的架势。

    刚开始,老师和家长好心相劝,说小孩之间拉拉扯扯没大事,拍片查脑袋有辐射,对孩子不好。但人家是铁板钉钉,就认准那一个眼儿。家长们都提溜自己孩子耳朵根叮嘱,千万千万别沾那个孩子的边儿。

    有天上体育课,宝利和那个孩子碰到一起,大概是都有点疼,俩娃真的打起来了。打架的事,没有占便宜的,等老师喝住他们时,宝利和那个孩子都哭了。没等下课,宝利就忘了这茬,和同学在操场上欢实地跑开了,可那个娃却回到教室。

    老师怕惹事,立即联系双方家长,宝利妈早知宝利同学有这么一号,二话不说,马上到,赶紧领孩子去医院,查,好好查,别留下后遗症。

    两个娃,两个家长,一起坐车去了县医院,宝利妈一下挂了两个号。

    宝利妈转头又跟那个家长说,别拍片了,看得不清楚,咱直接跟医生说上核磁共振吧。

    男孩妈妈点头同意,还没看见这么大方好对付的。

    宝利妈说那行,我儿子你负责,你家的宝贝我负责,俩娃都查一样的,谁也别少了,家家都这么一个,可别有点啥事,后悔就晚了。

    男孩妈妈愣怔片刻,说你儿子也没事,我儿子头晕恶心。

    宝利妈振振有词:话不能这么讲,你不是医生,你咋知道没事?不检查谁敢说没事?两个小子干架,肯定都是鸡毛蒜皮,谁对谁错咱就不追究了。但身体是大事,别有啥隐患,回头我再找你犯不上,正好你在,一就手查了,我放心,你也放心不是?

    宝利妈拽起那个胖男孩就走,回头告诉宝利,你就跟你阿姨走,哪不舒服就跟医生说。

    对方家长喊宝利妈,你等等,我给我老公打个电话。

    电话打完,男孩妈妈过来拽自己儿子:我们不查了,小孩磕磕碰碰肯定没啥事。走,我们回家。说完把儿子拽得一溜趔趄。

    她没事了,宝利妈有事,晚上给那个家长打电话,一遍又一遍,主题就一个,我儿子头晕恶心了,你要没事就带他去查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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