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春秋一梦

《大鱼海棠》——春秋一梦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每天上午的语文课总是一天之中最轻松的时候，在高三如此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之下，难得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我放松放松，看一看自己喜欢的书，写一写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或者放空自己，让身体和心灵都休息一下。

语文老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她每次上课无非就是让大家背背古文，记一记汉字、词语这些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滚瓜烂熟的东西。因此我每次听写基本不会出任何错误，久而久之老师对我也只好采取“放养”的措施，转而把精力放在其他没有文学细胞的同学身上。我也乐得清闲，总会在课堂上干一些自认为有趣的事情。

这节课老师要我们在本子上默写庄子的那篇《逍遥游》，我趴在桌子上默默地观察周围其他的同学的一举一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

一不小心偷看到同桌作业本上默写的东西，不自觉读了出来，却被坐在座位前面的小夏同学听到了。她悄悄地回过头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吃货！”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大鱼海棠》——春秋一梦

“喂，小夏！你听说过大鱼海棠吗？你知道椿湫还有鲲的故事吗？”

下课了，我拍了拍趴在课桌上的她的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自以为这样会很帅。

她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我，摇了摇脑袋，模样甚是可爱。

“你还真是个笨蛋哎，这么美的故事都不知道。那我讲给你听吧。”

我想把藏在自己心里关于大鱼海棠的那些梦，那些美轮美奂的场景，那些动人心弦的爱情，通通讲给她。

椿爱上了人间的鲲，为了救她，不惜放弃自己一半的寿命，不惜背叛族人，引发天怒，海水倒灌，天降咸雨，夏日飞雪。

《大鱼海棠》——春秋一梦

“我记得他的样子，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记得他的眼神，还有他额头上的疤。”

“我找了六个钟头，整整一个晚上。”椿来到一条白色的小鱼面前。她望着小鱼，小鱼闭着眼，安静的睡着。

她去了一趟人间，心也留在了那。她从灵婆那里换来了这条鱼，日夜守候在身边，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念着它的名字—鲲。

“我真希望一觉醒来，你能变成最大的鱼，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了。”

这一切湫都看在眼里，并且默默地为他们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

“我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徒劳，我知道明明你的心不在这里却不舍得忘掉，我只想安静地陪着你，直到找到你想要的幸福，然后默默祈祷。”

小夏听得入了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透过她的眉间，想起了我们的过往，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我何尝不是像湫一样陪在她身边，只是她却始终察觉不到。

上课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脑子里全是椿的那段故事。

这节课是数学课，同学们都在安静地做练习题，我从桌洞里面掏出来积攒了三天的试卷，埋头做了起来。当笔尖划过纸面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湫孤独的那张脸，深邃的眼眸，还有不顾一切的身影。

椿送鲲回人间的那一天，湫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背对着身子躺在草地上，准备度过难熬的夜。旁边的水潭里是已经熟睡的鲲。

湫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尽量不发出声响，泪水却如决堤般不断地涌出，他好想转过身子摸一摸椿的头发，手却停在半空中，无论如何也不敢放下。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那碗孟婆汤，喝下去就会忘记所有的痛苦和欢乐，如果此刻再让他选一次，或许遗忘会比失望更让他舒服。

“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湫望着正在啃食红薯的椿的侧脸，怔怔出神，满天星河笼罩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我看过你所有的样子，都很好看。”

“哦。”

“小夏，知道吗？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我不知道夏天是多久，或许是一辈子吧。”

高考前一晚，我约小夏来到校门口的大槐树下，我们面对着面，看月光洒在彼此脸上的模样。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可能是触景生情，竟情不自禁读起诗来。“夏，你知道海棠花的花语吗？”

她默默无言，只是把头转向了远方，那里有她的梦想，我们注定不一样。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跟你说话了，明天之后咱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我很想知道。”

湫用自己的生命，换椿和鲲的一世姻缘。他没有喝孟婆汤，因为对他而言，只要没忘记，就还是幸福的。

“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你接受的是一个天神的爱！他将背叛所有的神灵去爱你！为你忍受一切痛苦！以此带给你快乐。”

“夏，这一次你自己往回走吧，这条路我曾经陪你走了三年，可惜的是，只有三年。”

我望着远处小夏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解脱。

故事的最后，湫化成人间的风雨，陪在最爱的人身边，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