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是一个如此任性的年轻人,他渴望摆脱生命的束缚,追求灵魂的最终自由,于是他学习了哲学。他说自由是存在的根本,于是他用意识建立了一个自由的世界,他在这个世界中发出了他的宣言:意识的存在是由于自己而存在的,因此是自己使自己存在的,并且因此是自我克服的。
任性的萨特总是能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因为他自由得如此自我,以致于让人感觉如此真诚。然而他自己又同时承认了谎言,他说,“真诚本身就应该是自欺的。”
在这个年代,西方的哲学早已有了太多凡人的趣味,他不再尖锐地非黑即白,试图给世界一个普适的终极,他开始听到东方的声音,“有无相生,阴阳和谐……”萨特用了一段复杂的言论,告诉我们存在的否定之否定叫做乌有,这个世界的终极隐藏于虚空。
“在讽刺时,人的同一行为的统一中消除他提出的东西,他提供要人相信的东西为的是不被人相信,他的肯定是为了否定而他的否定是为了肯定“。”
这段话其实很简单,他在试图告诉我们,一切生命中都存在着自我否定的力量。在看到死亡的时候,我才能更好地认知如何去活,当认识到自己无知的时候,我才能变得更加睿智,当我们把自己的存在隐藏于天地之间,将它置于虚无之中,我们反而更切实地存在了。
在萨特的观念里,物质最终是归于虚无的,精神中隐藏着最终的真实,我们否定的存在在另一种意义上更完美地存在着,因此无就是有,死就是活,否定就是真正的肯定。“假装努力”是一种自欺,似乎否定了努力本身,也同样否定了努力的意义,但是在这一种自欺之中,我们实际得到了比努力本身更多的给养,最终成为了“努力”的超越者。恰如萨特告诉我们的自欺的典型公式,为的是制造出它们的全部结果,获得人为的超越性。
萨特甚至更进一步地告诉我们,只有在自我否定中才可以对自我表露出来存在。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否定我,我将不会变成自己的客体,也将无法验证我的存在。在这一理论中,我们都是分裂的,我们既是被自己审视的客体,又是审视自己的主体,当我们逃离出我们自身的躯壳,才能够看到完整的存在的我。
如果用萨特“他人即地狱”的理念来说,在一定程度上,我们自己也是自己的地狱。我们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评论自己又胖了几斤,评论自己的脸上缺乏血气,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眼里不再是荧屏里的男神女神,路边的花花草草和叽叽喳喳叫嚷的孩子,而是我们自己,这时我们意识到了我们自己的存在。
当我们喜欢上了一个不太恰当的人的时候,我们开始审视自己,分析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我们也在确认自己真实存在。
同样,当我们试图去做一件什么事,想要取得什么结果时,我们也许做的也不过是“假装努力”罢了,但是这又如何呢?在“假装努力”的过程中,我们开始为自己感动,开始发现自己,认识自己,审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点收获,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感觉到了努力的自己存在过,并获得了超越那个切实存在的自己之外的灵魂的东西,于是我们感觉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正在形成,这就是“自欺”带给我们的真诚存在。
因此,我们所有“假装努力”的动作都有了他的意义,“自我安慰”本身就将变成一种超越自我的自由力量,带领我们去寻找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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