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八十三章
林新成通知杨修民上班
杨修民正与尤香花生气
1
第二天，各学校五年级的任课老师，都在七点钟前来领走了所监考学校的考卷了。林新成在发给他们考卷时，都一一告诉他们，考试结束以后，一定把考卷封好送过来，各学校人均平均分数，按统计表上的人数计算，而不按参考的人数，因此，尽量让所有的学生都参加考试。李助理则告诉他们，午饭在这里吃，并安排李桂芹，午饭做捞面条，即好吃又好做。
巩建荣在领考卷时问林新成，这几天回家过没有，林新成告诉她，桂荣来了一次，自己也回家了一次。巩建荣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早饭以后，赵委员和李助理他们还要下地劳动，让林新成哪里也不要去了，劳累了几天，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上午吧，卷子收上后，还要他忙一阵子。
几个人走了以后，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不如趁今天上午这个空儿，去通知一下杨修民当文艺老师的事。考试一结束，自己不仅仅是忙于改卷工作，紧接着还要忙文艺汇演的准备工作，通知了杨修民，他也可以给自己作一个帮手。
于是，林新成又从床上起来，走出里间，走出屋子，对厨房的李桂芹说:“表妹，我到杨屯有点事，如果我回来的晚了，有老师来送卷子，你先替我收住放在我屋桌子上。"
李桂芹说:“赵委员李助理不是让你在这里休息吗？咋又有事了？非得今上午去吗？"
林新成说:“今上午要不去，就沒有时间了。"
林新成说着推着车子出了院，走上东边的南北大道，骑上车子直奔杨屯。
杨屯大队是柳林岗公社最北边的大队，单独一个自然村，也是本公社最大的一个大队，比公社所在地柳林岗集还要大三分之一。所处的地理位置，是土龙岗的龙尾，离李家寨八里。在李家寨与杨屯之间，有六个首尾相连的自然村，分属三个大队。杨屯正北五里之距，是另一个公社的机关所在地王镇集，王镇集公社所辖面积要比柳林岗公社大二分之一，所辖大队也比柳林岗多七八个。但它与柳林岗公社杨屯大队中间这五里地之间，却没有一个自然村。
杨屯大队以杨姓为主，有两千五百口人左右，南北和东西各四条街，把一个村分成了很多长方形块。林新成上初中时，与杨修民关系不错，上学或放学路过杨屯时，常常往他家拐一拐，所以去他家也不用问路。
杨修民家在村的最后一条东西街西头路北的一个胡同里的东侧，没有院墙，三间堂屋与两间东屋都是土墙麦草顶房，晴天露风，雨天露雨。一个寡母领着三个儿子过日子，杨修民才为老大，可想而知一家人过的日子是多么艰难。自从六五年初中毕业以后，林新成再没有到过杨修民家，虽然也听说杨修民毕业后当兵去了，直到今年春节前在柳林岗绠会上见到杨修民，才知道他前年已经复员了。
林新成来到了杨修民家，沒有想到十年过去了，他家的面貌基本上没有改变，仍然没有院墙，仍然是三间堂屋和两间东屋都是草房。要说改变也有，原来厚薄不一坑坑洼洼发黑的草房顶，已变成了黄色的草房顶，估计也是一二年前换上的，而另一个变化是，堂屋门口那棵预示不做财自来的黑槐树，已从鸡蛋粗变成了碗口粗。
黑槐树下的一张中间下陷的麻绳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穿一身破旧的黑篮粗布棉布单衣，张着嘴长一口短一口的吸气呼气，不用问是得了慢性肺心病。
虽然十年沒有见过了，林新成仍然认出她是杨修民的母亲，他把自行车扎稳，站在老太太的床头旁说:“大娘，我是修民初中时的同学林新成，来找修民哥有点事，修民哥上哪地干活去了？"
老太太伸着脖子喘着气说:“他现在住在东南角大队支书尤振国家，干什么活去了到他家问。"
林新成问:“他怎么住大队支书家了？"
老太太仍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前年修民复员回来后，招到尤支书家当上门女婿去了。孩子，我家穷，我又得了这个拙病，又没有钱治，身体一年不胜一年，看来也活不了几年了。我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找上媳妇的，尤支书就一个闺女香花，那年才十八九岁，就把修民招了过去做了上门女婿。孩子，啥法呢，家里不是穷吗，穷就不讲那么多了。下边这两个儿子，要是有人家招，我还让招过去，不管咋着，总比打光棍强吧。"
林新成看老太太说话实在费力，在这里又不能知道杨修民干什么活，就向老太太道了别，推着车子去东南角尤家门儿。
林新成骑上车子，经过七拐八拐，下车又经过询问在街上闲坐的老人，找到了尤支书家。这是东西街路北的农家院子，要比杨修民家强得太多了，院墙虽是土墙，却又高又整洁，上边用小瓦镇着顶子。院门在东南角处，盖着草门楼，也相当的整洁。大门开着，是没有上漆的木质双扇门。
看来家中有人。
林新成推门进了院子，先观察一下院子的全貌，只见院子比一般人家的院子都大，大概有五六分地左右，这么大的院子，打扫的也很干净，迎门是两间土墙瓦房，正屋却是三间砖墙砖瓦房。院子的西半部，南北一行三棵碗口粗的洋槐树。林新成心里想，杨修民招到这里当上门女婿，也算掉到福窝里了。
林新成把自行车扎稳在门口，正准备喊问一声:“家里有人吗？"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林新成又停住了就要张开的嘴。反正站在这里堂屋门口的人又看不见，就听听里边的女人为什么哭。
堂屋的女人仅低声哭了两声便边哭边数落起来:“杨修民你个赖种，不管你咋着说，我就是不相信，你说，三更半夜里，我醒来不见你在床上了，正猜不着你去哪里了，却听到东间我妈的床吱哇吱哇响。我喊没法喊，问没法问，东间的床不响了，一会儿你过来了，这不是说明你去我妈那间了？你说实话你去我妈那间干啥去了？床为啥还支哇吱哇响。"
林新成一听，心里说，难道杨修民的老婆怀疑杨修民和她娘有不清头的事。也听说过从前有女婿和丈母娘有奸情的，那都是大女婿和老丈人的小老婆，年龄不差多少。因此，农村有句话说:女婿睡丈母娘，各人凭良心。杨修民的老丈母娘能会不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婆吗？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婆，能有多大魅力使杨修民与她有奸情？不可能，不太可能。可是不可能，杨修民的老婆为什么会气得哭泣又这样说呢？
且听杨修民怎样解释。
只听杨修民说:“信不信由你，我再给你说一遍，咱妈胃疼犯了，让我给她拿药吃，她吃了药以后，仍然疼。她说她吃药不见轻了，都是咱爹给她揉一揉。今夜里咱爹沒在家，她让我揉哩，我咋说不揉呀？人家不都说，一个女婿半拉儿吗？"
林新成一听，杨修民解释的也不错呀。
可接下来杨修民的老婆说的话又让林新成迷糊了。
“那你回来咋光个都子(方言，赤身之意)，你知道不知道，咱妈比你大多少？她比我大十六，比你只大十二，咱妈长的又年轻，人家都说咱妈也就不象三十七八的人，倒象三十岁的人，而咱爹比咱妈大十八岁，都五十六了，又老又丑，人家都说咱妈象咱爹的闺女。你是不是和咱妈互相勾引有那事了？"
杨修民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为什年龄差这么多？
杨修民没有再说话。
又传来杨修民老婆的声音，但明显声调缓和了:“杨修民，我啥也求你，只求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与咱妈有奸情了？我也知道，咱妈嫁给咱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那这么多年也沒有落个闲话。你是她的女婿，又是上门女婿，你又是我的男人，你得给我说实话，你给我说实话了，我不生你的气，也不会恼恨咱妈，我给你亲，也给咱妈亲。我不会对外人说，这是家丑，家丑不能外言。我也不会对咱爹说，我也烦咱爹恼咱我爹，他要是长的好了，我会长这么丑吗？我要是对他说了，他还不把咱妈打死？就这平时不因为多大事还打咱妈哩。他也会摆治好你。但是，你得对我说实话，我也好心中有个底。万一咱爹有所察觉了，我也好给你们搂搂。"
杨修民的声音:“香花，你啥也别说了，啥也别问了，你看咱妈，长的又漂亮又年轻，象不象《野火春风斗古城》里边的银环，你看咱爹，长的连《闪闪的红星》里边的胡汉山也不如。你也知道咱妈嫁给咱爹，一辈子受多大委屈。我和咱妈的关系，我绝不会对你说有那事，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样，你想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
杨修民的老婆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那苦命的妈呀，我那苦命的我呀，该千刀万刮的杨修民呀，你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呀………"
林新成心里完全是明白了，杨修民的老丈人尤支书又老又丑，杨修民的丈母娘又年轻又漂亮，杨修民的老婆仿她爹长的不好看，杨修民与他丈母娘不但有了奸情，还被他老婆发现了，因此，今天生了气。
这实在是家丑，家丑怎会让外人知道。于是林新成悄悄的推着自行车退出了大门，站在门外，稳稳神，高声喊道:“家里有人吗？这是尤支书家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