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旧忆——钉掌铺

作者: 青山如黛散文集 | 来源:发表于2019-02-26 12:38 被阅读4次

    老话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人走路时双脚要穿鞋为的是保护人的双脚,马行走时要钉上二副铁掌也是为了保护它们的蹄子,今儿个青山不聊马尾巴的功能,也不聊京城的马神庙,就和您聊聊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钉马掌的铺子。

    在没有汽车前中国人拉货运货主要靠的是马、骡子拉的车,这种木制车厢也被称为“大车”送货的人也被称为“赶大车”的,驭马时有五个字的真诀“嘚、驾、喔、吁、稍!”为了保护骡马驴长途行走时的蹄子就必须在它们的蹄子上钉一个U形的铁掌便于长途行走。既然市场有需要街面上也就有了专门经营此种行当的铺子,名字叫:“钉掌铺”亦有人称为:“钉马掌的”也算是中国一个最古老的行业吧。

    在我的记忆中西外大街共有两处钉马掌的铺子,也都设在行旅客商的必经之道以便招徕生意,一处是在西直门箭楼南侧的月墙边,另一处则在北下关斜街。当您走到北下关的高亮桥桥头之时抬眼一瞅,正对面就是一间钉马掌的铺子。如今您是看不到了,原先的位置就在娘娘庙胡同口东侧的街面上。

    钉马掌的铺子特别的好认,有两大标志:其一是有一盘小烘炉,老师傅们整天在烟熏火燎中叮叮当当的敲打着,另一个就是由粗原木做成榫卯结构的长方形的木架子,不刷油漆原木本色特结实,四根长圆木柱埋在地上,两长两短圆木用榫卯结构将其连接起来,一根木柱上面装有系缰绳用的大铁环,也有埋一根圆木的,此种木架子行话叫做“掌桩子”用来限制牲口活动的空间防止它尥蹶子伤人。旁边则是一个粗大硬木做的小方凳特别的结实,方凳并不高有三十公分左右,作用就是将牲口蹄子放在木凳上以利师傅用铁铲切削马掌。

    北下关钉马掌的师傅五十来岁头发花胡子拉碴的显得特别苍老,衣著朴素蓝衣黑裤胸前系有一件脏了吧唧的几乎看不出色的蓝布围群,两只胳膊上戴有蓝色的套袖,光着脚穿一双褪了色的解放胶鞋。骡或马由主人牵到木柱旁把缰绳系在铁环上后人也就站在马头旁,马在主人的陪同下显得比较温顺一些。

    钉马掌的老师傅粗糙的手中提着一把二尺来长带有木柄异常锋利的大扁铲,此扁铲的木柄顶端有一节儿横向的小圆木,用时将木柄定在肩窝处用力铲削马掌。小伙计拿着带有横梁的木制工具盒,盒内全是大小不一的新马掌、铁钉、铁冲子、铁锤子、铁塹子、老虎钳子,大铁钳子等一大堆的工具。

    老师傅铲马掌时绝对不能站在马腿的后面以免遭到牲口尥蹶子踢人。而是将硬木方凳拖到马腿旁,用手将马的小腿抬起后另一只手将木凳往里一挪就手将马蹄子放在木凳上,人则站在马腰处的一侧麻利的用小铁锤敲击铁扁铲先将损坏的铁马掌起下,残留在马蹄内的废铁钉要用铁钳子拔除,随后将铁铲顶在肩窝之处迅速有力的铲削着马掌,整套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

    然后从身边的工具箱内拿来一只铁马掌在马蹄上比划了一下又拿到烘炉前放到火里,小伙计拉着风箱将火吹旺,烧红后的铁马掌被师傅放在铁砧子上叮叮当当敲打了几下后迅速的放到了水缸里进行冷却,刺啦一声中水面上冒起一团白气。师傅拿着铁马掌放在马蹄上用铁钉斜向钉牢,还要用冲子在钉子帽上敲打几下,穿出的铁钉也一定要背好,行话叫“盘钉”以防止牲口行走时刮伤马腿,行话叫“扫腿”然后依次将马掌全部钉好。

    由于马和骡子间天的拉车行走铁马掌也磨损的比较快,隔一段时间就要到钉掌铺里更换一次。尤其到了天寒地冻的冬天时还要给牲口们换上防滑的铁马掌、铁钉,其名字就叫“冰掌、冰钉”。冰钉的钉帽一定要尖,铁马掌着地的一面花纹一定要深,牲口走起来蹄子能抓住地面才不会滑倒,即使马匹行走在冰面上也无大碍。

    老师傅铲削马掌的手法娴熟动作极快,能一铲完成的活儿绝不会重复。为什么哪?怕挨马踢,所以格外的小心警惕,动作必须稳、准、快决不会拖泥带水。马也有马的脾气,土地爷不还有点泥性气吗?马有的老实随和,有的脾气极坏见人靠近就想抬腿踢你,有的马就是蔫坏你来到它跟前它表现的特温顺一切任你摆布,你一看这马挺老实的稍微放松了警惕它不知何时抽不冷子就是一蹶子,就这一下子真要凿凿实实踢着了真够您喝一大壶的非躺下歇个十天半拉月的,关键是它何时发脾气您根本就无法预测。我估计凡是钉马掌的师傅们没有几个人不挨踢的,只有轻与重的区别。

    钉马掌,看似挺简单的其实不然也是有技术含量的。铲马掌需要铲掉多少马掌方才合适?马掌就像人的指甲总不能铲到马蹄上的真甲吧,四只蹄子您需要把马掌铲掉的部分一致方不能成为跛脚,这都需要多年经验来决定,实践出真知此言不虚。坊间传闻:铁匠们都是太上老君的徒弟,打铁的除了打兵器、农具、 炊具还管给马钉马掌。由于马的形体大小不一样,马蹄的大小也是不一样的,既无法提前预制现打又耽误时间,所以打了许多半成品马掌准备着,用时不合适烧红后稍加锻打即可使用。

    现如今这个曾经红火了几千年的古老行业顶掌铺子几乎销声匿迹了,但绝不会就此消亡,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马匹的存在,钉掌铺子也一定会存在。

    甲午年正月写于房山蜗居

    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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