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二姐在家人微信群里晒她蒸的蔬菜,颜色是暗绿色带点玉白色,并让大家猜是什么。小妹猜是蒸槐花儿,蒸榆钱儿?二姐答曰是蒸榆钱儿。弟媳问槐花开了吗,二姐说还没开,榆钱儿开了。
看着她们的对话,我记忆的闸门一下子也打开了,儿时关于槐花的记忆,那一幕幕美好的画面,那槐花儿的香甜也历历出现在眼前。
儿时我家老屋和叔叔家的老屋是左右挨着的,我家三间东屋加厨房和院落。叔叔家是三间西屋加院落,再加东边的厨房。他家厨房屋后种有几棵大洋槐树,槐树树干黑黝黝的,树皮还有龟裂,但开出的花儿却洁白清香,沁人心脾。
他家大门西边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有棵老柳树。大门对面不远处,还有一棵榆钱树。那棵榆钱树长的又高又直,不像槐树有枝条高矮低垂都有的。
春天来时,柳树会发出嫩黄的芽苞,继而绿满枝条,千条万条绿丝绦。榆树也会长出一串串浅绿色的像铜钱样的小榆钱,一树绿绿的,煞是好看。这时大人们会拿一个长木棍上面绑着一把镰刀,会抅下一些小的枝条,捋点榆钱和面粉蒸来吃。
儿时关于榆钱的记忆有些模糊,许是那棵榆树长得太高,有些遥不可及,但关于槐花的记忆却尤为深刻。
记得每年当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之时,绿色也会一点点装扮着大地,花儿次第开放,树木吐露新绿,大自然也以它独有的方式馈赠予人们春的礼物。
开春后,农民忙着春忙,但也不忘抽出空来把这天然的美食做给孩子们吃,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而蒸槐花就是最好的美食,也是春天最好的馈赠。
三月榆钱开过后,到了四月中下旬,槐花也会开了。那一串串洁白的花朵,透着沁香和甘甜,一簇簇,一嘟噜一嘟噜缀满了枝头,白的像雪,远望去像一串串白色的风铃,又像一只只小雀儿,在枝头上雀跃着,摇曳着,那么诱人,那么惹人喜爱。有含苞欲放的,有刚刚开过的,闻起甜丝丝的,连空气里仿佛都是香甜的味道,惹来蜜蜂嗡嗡嗡地忙着采花蜜。这时就是槐花采摘的最好时机了,不然待槐花全开口感就会老了,食起就没那么鲜美了。
槐树上长有刺,而采摘槐花和榆钱是一样的工序,都是用一根长木棍或竹竿上面绑着把镰刀,在槐树上寻觅着,看到槐花儿就连着小枝抅下来。
而当槐花被抅下来后,我们这些小孩顾不上去拣拾,就已迫不及待地想揪几朵放进嘴里去尝,是甜甜的、有一股天然的花香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拿回家后,我们会帮忙把槐花摘下来,母亲把它用清水洗干净,拣去不小心捋到的叶子,再把它加面粉拌匀,洒上一点盐,均匀地码在篦子上,架锅上来蒸,待蒸熟后拿下来再淋上点芝麻油,吃时再蘸上调好的蒜汁,蒸熟后的槐花绵软香甜加上芝麻油的香味,吃起香甜而不腻,真乃人间的天然美味。而每次看到孩子们大口开心地吃着蒸槐花,母亲也会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正所谓高档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槐花也一样,它只需要简单的蒸煮,就成了一道至尚的美味,如今想起,仍是令人口齿留香,香味袅袅。
光阴荏苒,岁月流转,一转身,一回眸,已人到中年。忆起儿时那美好的回忆,不禁眼眸朦胧,不由泪湿了双眼。
我们家早已在我读初中时搬到了村口,那时叔叔家的老房子还在。而今他们家也早盖了新楼房,也搬去村口住,他们的俩个儿子也已长大成人。而叔叔因突发疾病已于几年前去世。
我们家的老屋已夷为平地,被老屋后院的邻居种上了一片豌豆和油菜。前几年二姐发小视频给我们看,豌豆花正开,一片小花海摇曳着清新和浪漫。那家人是我们同姓远房一个家族的,记得小时候他们家境不错,俩人也正值青壮年且聪明能干,有一双儿女日子算幸福美满。但近年听说他家儿媳闹离婚,去年又听说他们家儿子因醺酒而英年早逝。留下三个孩子给老俩口来照顾,老俩口身体又不好,一家人要沦为吃低保渡日。
说起来,我们也觉得他们挺可怜,也就默许了他们在我们老屋那种植些农作物,有些收成,贴补家庭之用。
而叔叔家的老屋不知是否还安在,还有记忆中的那棵榆树,池塘边的老柳树,还有屋后的那几棵槐树。不知它们可否安好?可否抵挡了岁月风霜的侵袭?
转眼春天又来了,待到暮春之时,不知是否还有洁白如玉的槐花缀满枝头,不知是否有蜜蜂在嗡嗡嗡地采花蜜。
而今父母也随弟弟在城市里居住了,一些老家的人事大都是从二姐那里得知,关于老家的记忆也越来越遥远了,关于老家的信物也越来越少了。
槐花儿,那一份清香,那一份甘甜,那一份来自母亲温暖的爱,也只能在回忆里萦绕,令人怀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