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禁足在东宫,刘进作为陪侍太监出入仍无问题。朝廷内外大小事情,也都是靠着刘进传进太子耳朵里。洪天照在东宫百无聊奈度过了几日,出气的办法想了无数个,最后落在了去苏杭游玩上。其实,洪天照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去苏杭的念头。那天他提出跟刘进赌犬,赢了让刘进帮他做件事情的时候,他想让刘进帮他做的也是去苏杭的事情。只不过刘进不知道,还自以为得计,以斗犬之乐消了太子去苏杭的念头。
这一天早上,刘进像往常一样侍奉太子穿衣洗漱。早膳过后,刘进正要告退,洪天照突然问道:“刘进,礼部那边册封太子妃的事情筹办得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听说?”
刘进跪奏道:“启禀殿下,臣听说礼部那边已经择定了下月初八行册封大典。”
“下月初八?那不是没几天了。怎么也没个人来告知孤?”
“殿下莫急,奴婢估摸着,圣旨这几日就要下来了。”
“这册封大典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殿下,这太子妃册封大典亦即殿下的大婚。按礼,得先三日斋戒,朝廷遣官祭告天地、宗庙,受册宝毕,先诣太庙谒告,后至奉天殿谢恩,乃入谢中宫。”
“这么麻烦?”洪天照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刘进,孤被禁足东宫,都是被你个狗奴才害的。”
太子这么一说,刘进大惊失色,赶紧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殿下明示奴婢之罪。”
洪天照不想废太多口舌,沉声道:“要不是因为找狗的事,孤也不会跑到乾宁宫去惹怒父皇。实话告诉你吧,孤已命人在乌斯藏找到了天狗,此天狗必能将獒佐打败。现在天狗虽未至京师,但孤觉得孤差不多已经赢了你了,你认是不认?”
刘进心道:太子这赖耍得也太大了,还没赌就要人认输。不过他身为奴婢,太子是主子,主子要怎么样,为奴婢的又怎敢多言,只得纳首道:“殿下的天狗必定是天下第一犬,奴婢当然得认输。”
“认输就好!”洪天照笑着站了起来。
刘进以为就此没事,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一看到太子的笑容,他的心猛的缩了起来。太子这个笑容他刘进实在是太熟悉了,每回太子要出馊主意之前都是这个笑容。果然,洪天照踱至刘进身边,赐其平身后说道:“刘进,既然你认输了,那就得按照之前的约定替孤做件事情。”
刘进虽知必无好事,也只能俯首道:“奴婢听凭殿下吩咐!”
洪天照屏退左右,悄声道:“还记得孤说过的去苏杭的事情么?你得帮孤出宫,孤要去苏杭玩玩。”
刘进脸色煞白,赶紧跪倒,哀告道:“殿下,其他什么事情奴婢都能办,这件事您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呀。这要是让皇上和娘娘知道,是要诛奴婢九族的。”
洪天照脸一紧,双眼一瞪,低声怒喝道:“你怕父皇和母后砍你脑袋,你就不怕孤摘了你的脑袋吗?再说了,孤出宫是孤自己的主意,你只要从旁协助就成。孤保证绝对不让你担上一丁点关系。”
“殿下,奴...奴婢实在是不敢呀!”
“刘进你个狗奴才难道还要孤求你不成?!”洪天照怒喝一声,接着声音一缓,又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孤,先让孤把说完你在说话。”
至德皇帝和章后的心肝宝贝,当朝太子,竟然想私自出宫。这要是让那些觊觎皇位,心怀不轨之徒知道,洪天照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让人取的。刘进死的心都有了,但又无可奈何。洪天照不管不顾,扯过刘进,对着他一阵耳语。刘进听完,虽仍害怕,但心里已然宽敞不少。因为洪天照说的这个办法能让他刘进撇清干系,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助他一次机会,给他一件太监衣服,替他瞒几个时辰,其余的都由他洪天照自己完成。就是天塌下来,也没人能怪罪到他刘进身上。刘进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位爷执意要出宫,就让他去吧。自己该劝的都已经劝过了,是生是死就凭他自己的造化吧。于是,刘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次日辰时,东宫上下不见太子出寝宫,亦不见刘进,众人心内犯疑,又不敢擅闯,乃报至黄越处。黄越心道:太子可能是被关久了,躲在房里呕气,心下也就不以为意。直至到了巳时,东宫上下还是不见太子踪影,黄越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乃仗着司礼太监的身份进太子寝宫之内察看究竟。黄越进去,只见刘进和一个小太监被绑缚着,嘴里塞着布条,小太监的衣服也被剥掉,只穿着贴身衣物。二人看见黄越进来,嘴里呜呜的乱叫着,一个劲的求救。黄越暗道一声“不好!”即刻取下刘进口中的布条,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进喘着粗气,死命的吞了几口口水,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公公,不好了!殿下...殿下昨晚乔装成小内侍逃出宫去了。奴婢们要劝,还被殿下绑在这里,足足绑到现在。呜呜......”刘进一边说着,一边假惺惺的哭了起来。
黄越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但他毕竟是至德皇帝贴身的司礼太监,知道太子外逃之事非同小可,略一思索,乃历声喝道:“你给咱家住口!再哭一声出来,咱家割了你的舌头!”刘进一听赶紧住嘴,满脸惊恐的望着黄越。黄越手中拂尘一甩,对刘进和被剥走衣物的小内侍说道:“你俩给咱家听着,太子出宫之事要是漏出去半个字,咱家要你的脑袋。一会咱家就去禀明圣上,圣上自有办法寻太子殿下回来。在太子回宫之前,对外只说太子身体偶感风寒在寝宫内安歇,一日三餐,一切日常均按太子在宫内之时一样准备。你们可听明白了?”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刘进连忙叩头。那还被绑着的小内侍也不断的连连点头。
黄越稳了稳心神,这才没事人一般朝乾宁宫而去。
至德皇帝闻知太子私逃出宫,惊惧交加颓然跌坐在龙椅之上。半晌回过神来,先表扬了黄越一番,道他处理得当。紧接着,便让黄越把内阁铁三角叫了来。
杨亭和、李南风、朱迁三人很快奉召来到乾宁宫。至德皇帝把太子出逃之事一说,三人也被吓了一跳。至德皇帝问道:“三位爱卿,太子私逃出宫,该如何是好?”
铁三角中,最善谋的杨亭和道:“陛下,太子出宫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黄公公处理得当,当记一大功。为今之计,臣以为东宫上下仍需如往常一般,黄公公仍每日去东宫监督太子殿下。太子妃册封之事朝廷尚未下诏,如今且待太子回来之后在昭告天下。另一方面,朝廷秘派得力之人前往寻太子回宫。”
杨亭和刚说完,至德皇帝道:“爱卿之言甚是,只是这满朝文武,朕该派谁前去寻太子呢?”
李南风道:“陛下,依臣看来,应该派一个身份不显,且平日里与殿下关系亲密之人前去才好。”
朱迁接过话头道:“首辅大人言之有理,此事不得惊动地方,只能秘图之。至于人选,依臣看,非太子贴身太监刘进不可。刘进为人机灵,且知太子喜好,又不是朝廷官员,他出宫去不显山不露水,地方官员少有人知。”
至德皇帝依三人所奏,乃叫黄越秘密将刘进叫了来,亲对刘进道:“刘进,你作为太子的陪侍太监,没能看住太子,朕本该砍了你脑袋。如今事已至此,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着你秘密出宫前去寻回太子。太子若安然回来,朕赦你无罪,还给你奖赏;若太子少了根毫毛,朕诛你九族!”
“奴婢遵旨,谢陛下隆恩!”刘进胆颤心惊。
至德皇帝又嘱咐道:“记着,此事只可秘密图之,切不可惊动地方。朕赐你宝印公函一份,若寻到太子,即刻着地方护送太子回宫!”
“奴婢谨记在心,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太子殿下安然无恙的寻回来。”刘进说完,唯唯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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