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晨雾

清晨，我被过往车流的喧闹吵醒，透过窗户远远望去，一片刺鼻的雾霾笼罩了城市，如同仙人的结界，让人不敢轻触。曾几何时，老家也有类似的景象。我努力的回忆着，那是被称为“雾”的存在，它优雅、神秘、透着淡淡幽香。

晨雾

清晨，厨房里响着叮当，母亲早起生火做饭，我还在梦乡。母亲说起雾了，我才揉起惺忪睡眼，发现窗外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小时候，唯有下雪和晨雾方能催我起床。冬雪供我玩耍嬉闹，晨雾催人探索沉思。置身于一片茫茫之中，似乎入了白色的混沌虚无，再小的孩子也难免陷入思索和幻想。

我匆忙披上了外套，顺着贴墙的小路来到西侧的小树林。雾气不减丝毫，如幔纱般遮住了四周五步，小树的干颈也是若隐若现，似是婀娜多姿的美人，悠悠然半掩身段，让人浮想联翩。昂首寻望，蓊蓊郁郁的叶儿也不见，偶有残叶飘落，轻轻搅拌，静雾泛起波，像是仙人吐烟，一道卷儿一道弯。唯有地面是清晰可见的。青雾湿打着马尾草，马尾轻摆着腰间叶，叶儿吸允着晨雾香。就连磕头虫都陶醉其中，它悠然独步，不时地猛然停下，像是在感知世间万物。

晨雾渐浓，浓到左右丝毫不见，好像世界躲了起来，只留下梦幻般的苍白。我四处听，晨雾静的出奇，没有犬吠、没有鸟鸣。家中偶尔的叮当响，像是凡境的传音。我已同入了仙界，仙雾笼罩，一视一触一闻，皆非人间所能等同。更为奇妙的是，那从万物精炼出来的晨雾，透着无比愉悦的芬香，让人不知何时入了花间，红黄蓝紫，芳香四溢，姿态也万千。万般不解，只好自比栽花老翁，不是神仙，也乐似神仙。睁眼观望时，四处明明是一片白茫茫，点点细微的雾珠悬浮在空中，吞纳了世间的所有。

雾到浓处，遮住了多少人的眼，更不知被注入了多少情怀。诗人用它道悲，词人用它诉哀。正如易安笔下的“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一笔又一笔的思索感悟，道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浓雾朝不知名的方向涌去。晨雾染了一身，一阵清凉醒脑，身心从梦幻中解离，发现四周扯下了帷帐，树木草叶尽显模样。

又想起《咏风》里的句子：

肃肃凉景生，加我林壑清。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

炎热未消的初秋，一阵清凉的风肃肃吹来，山谷林间顿时变得清爽凉快。它吹散了山中的烟云，卷走了山间的雾霭，显现出了山上涧旁的人家房屋。

浓雾散尽，日升东方发出夺目的光，四周清晰可见，有金、有绿、有青、有黄，正是一副初秋的好精致。

城里的诗人是否也会咏雾，那忽如其来的烈风能否吹走无边的阴霾？我无奈地关上窗户沉思，偶尔会有车鸣打乱我的思绪。